邂逅的宣汉耗子

邂逅的宣汉耗子

邂逅总在雨中，像电视剧的出场。
在宣汉的大街上撑伞不是什么惬意的事，天上淅淅沥沥，路上稀稀泥泥。不过邂逅总还是惬意的。
3月，那天，是谁安排了下雨。我们都还穿的冬装，天没有一点回暖的意思。我和希撑着伞逛街，都是极度无聊的人。“耗子，耗子！你看他！”希嚷嚷着。我也看见了他，淋着雨，躲在街边的台阶下面小跑过来。淋得湿漉漉的毛贴着皮肤，稀稀的，乱乱的，不似平时我看到的耗子那样灰灰的，顺顺的，蓬松蓬松的毛。“他这样会死的。”希这么说，我很惊讶地看着她，内心纠结着酸楚、失落和莫名的无奈。只不过是邂逅……只不过是邂逅！
“我们把他撵到坎上去，要不他会被弄死的。可怜的耗子。”
我们走近他，在他身边跺脚，逼着他跳到台阶上去。他停下来，蜷着身子瑟瑟地发抖。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毛流下来，腹部柔软的皮肤在湿湿的深灰色的毛下颤抖。我曾经用过鼠毛做的笔勾勒过古代仕女低垂的眼睑。此时，他浑身深灰的湿毛毛也掩饰不了他下腹颤抖的肌肉。
“快跳上去，快跳上去啊，笨耗子！你不上去会被别人弄死的！”他逼急了，奋力跳了几次，都没能上去。我们很着急，他也很着急。可是冰冷的雨中颤抖的肌肉支撑不了他这样的爆发力。唯独，他只能蜷缩在台阶下，任何的危险都置之身外。没有任何防卫地蜷着身子，置任何危险于身外，谁都可以一脚跺死他！我看到了他惨死的样子，被踩扁的身体晾在太阳下，裹着污泥的毛被晒得干干的戳在他的皮上，嘴角还含着污血。仿佛含着污血躺在地上的是我，不是他。
“别逼他了，他上不去，让他逃吧。再不逃，他会死的。”
我们撑着伞走了，雨带着冷，我们都还穿的冬装。回头看他，他躲在台阶下小跑而去。
邂逅……
只是邂逅？
他住在城市的哪个角落？要去哪个地方？为了找一个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而不屑于躲在台阶下面小跑，不屑于放弃已有的骄傲，不屑于忍受狼狈，不屑于湮没在嘲讽的冷笑之中？
没有任何防卫地蜷着身子，置任何危险于身外，谁都可以一脚跺死他！人都躲在自己的房子里躲避冰冷冰冷二月料峭的春寒。唯独他，唯独他！
他的无所谓，我的回眸，是我们仅有的邂逅，仅有的邂逅会不会换来我们来生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