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不敢缅怀我年少的时光。
因为觉得它是寡淡与平静的、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回忆它。
忆不起彼时、到底是怎样的时间怎样的地点怎样的场景、配合的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我也一直不知道后来的我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只记得很多次地想象自己长到二十多岁的年纪、然后、变得自由而独立。这勉强算是我年少时最崇高的理想了、当然老师问及我也会说想做个科学家抑或是to be a soldier、总之是要为祖国做贡献的、诸如此类。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个典型的后知后觉的人。许多人事、我总要后来才明白。以致我常对别人说: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后来我才明白我变成现在的我有很大关系是因为一位老友。那时我们一起混了很长时间、从早到晚一起鬼混、累了就听歌饿了就做饭。那时空气里的温度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整整一季的阳光都充满单纯和明媚。
那个夏天、刚放下碗筷的我们躺在床上对抗炎热。
你说、快睡觉。
可是我们刚刚吃了饭？我说。
就是要吃了饭才要睡啊、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毫不在意、就像风霜雨雪、潮汐跌宕、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后来、我把这件事还有你这句话理解为理所应当，生活、很多时候就是理所应当的。多有哲理。
又是一天、我依然记不得是哪天。只记得是个日光倾城的下午。那时我们住很近。楼上与楼下、只不过不是同一个筒子楼。走的时候、你突然叫住我 :拿去、其实谢霆锋的歌挺不错的。我突然就笑了、笑你说话的语气、印象里挺不错是北方人才说的词。
后来再没听过谢霆锋那首歌、因为后来那张碟我找不到了。只记得那首歌是粤语版本、再后来我找过很多次那首歌、一直寻不到。不记得旋律也不记得歌词、因为那时我还听不太懂粤语。直到有一次在吧台听到它、我知道那是谢霆锋的声音、正是我找了很多年的歌。我问店里的少年、这歌名字是甚么、少年笑笑、不是我放的所以不知道名字。我突然不想走了、于是坐在落地窗前听他唱、直到最后一句:泪下抹干、可抵抗高山、攀过望远方。我在手机里输入、搜索结果显示的歌名是《前程锦绣》。
那次我们在课堂里抢一本杂志、原因是因为我让你听我的MP3、我来看杂志、而显然你不满意我的安排。后来协商无果、就演变成了武力解决。可是被班主任从后门看见了、所以我们那堂课是站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墙壁下度过的。后来我们同时说:要不你去把杂志要回来？然后我们就笑了。笑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
再后来、我们班有个女生、其实名字我也早不记得了。在我们发现她跟我们回家路线是同一条路时、我们一起做了一个决定。每天跟在小女生后面美其名曰送她回家、其实真实目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后来人家怒了说你们烦不烦每天跟着我？
我们是送你回家是好心呢。。我强词夺理。
对、别怕、我们保护你哈哈。。你见风使舵。
再后来每天放学路上、女生就叫了她姐姐陪她。该姐是个厉害角色、横眉冷对并且指责说我们脸皮真厚。我说、说你呢、你看人家姐姐都不高兴了你真讨厌。
乱说、明明是说你呢人家看着你说的。你继续嘴硬。
再后来、女生也不知所踪了、可能是转学了我们一边笑一边这样猜过。也许吧。
在我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印象里最后一次见你、是一个阴霾的黄昏。我们站在你家门口的那条巷子里、巷子有个特别的名字:柏林巷。什么时候走呢、我问。后天去武装部体检、体检了应该就走了、你说。然后我们就无话了。中午的太阳照在还是少年的我们脸上、我突然看见你瞳孔的颜色是蓝色。就像卫斯理里面的蓝血人、我这样想着、你看、我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无厘头的人。
。。
五年后、five years later。
再见你是五年半之后了。
你看到我的第一句话还是忽忽、一样的语气还有一样的表情。
与我想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