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全文及原著赏析
满江红全文及原著赏析1
[宋]苏轼
清颍东流,愁目断,孤帆明灭。
宦游处,青山白浪,万重千叠。
孤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
恨此生,长向别离中,生华发。
一尊酒,黄河侧。无限事,从头说。
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
衣上旧痕余苦泪,眉间喜气占黄色。
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
注释:
满江红:词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伤春曲》。双调九十三字,前片四十七字,八句,四仄韵;后片四十六字,十句,五仄韵。用入声韵者居多。子由:作者弟弟苏辙字,当时他在京都汴梁任门下侍郎。清颍(yǐng):颍水,源出河南登封县西南,东南流经禹县,至周口镇,合贾汝河、沙河,在颍州附近入淮而东流。孤帆明灭:一叶船帆忽隐忽现。宦(huàn)游:在外做官。“孤负”二句:写兄弟风雨之夜相聚谈心的乐趣。苏辙《逍遥堂会宿二首》并引:“辙幼从子瞻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壮,将游宦四方,读韦苏州(应物)诗,至‘那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侧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故子瞻始为凤翔幕府,留诗为别,曰:‘夜雨何时听萧瑟’。”风翔至是时已二十余年,仍未实现“对床夜语”的愿望,故日“孤负”。孤负,辜负。林下意,指相约退出官场,过退隐生活的话。萧瑟,指雨声。生华发:花白的头发脱落。“一尊酒”二句:此时苏辙在黄河边的汴京(开封),故苏轼向黄河侧遥举一杯酒,表示祝福。尊,通“樽”,酒杯。恍如昨:仿佛如同昨天。“眉间”句:谓眉问出现黄色,有即将归去的征兆。韩愈《郾城晚饮赠马侍郎》诗:“眉间黄色见归期。”花如雪:落花如雪之零乱。作品赏析:
词的上片即景抒情,抒发了对兄弟之间长期不得相见的深深感慨和对弟弟的深切怀念,下片追忆从前,希望能有机会到京城与弟弟见上一面,并想象兄弟相会汴京的欢悦情景。
第一句就说“清颍东流”,很符合他这种“、喜临水”的爱好。当时京师与颍州之间的交通,大都靠走水道。苏辙在京师任职,如果来颍州,无疑也将是泛颍水,所以说“愁目断,孤帆明灭”。“孤帆明灭”极见盼望之切。由盼望兄弟远来相聚,从而联想到自己的宦游无根,相隔千山万水,写得非常平实。
“孤负当年林下语,对床夜雨听萧瑟。”苏轼与苏辙从小一同读书,形影不离。成年之后,不得已而分手仕宦四方,分手前,曾有感于韦应物的“那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诗句,相约以后早退,共享闲居之乐。苏轼任凤翔幕府时,临别赠苏辙诗曰:“夜雨何时听萧瑟。这两句充满了对官场的厌倦和对兄弟的思念之情,意境清幽而浪漫,从中可见词人内心深处的高情雅致。另外,这两句是一贯而下的,“孤负”二字一直贯到底,也照顾了上文。正因为自己宦游天涯,相隔着万重千叠的白水青山,望断孤帆明灭也终于不能相见,才辜负了当年林下归隐之约,不能对床同眠,共听萧瑟夜雨。所以上片结尾便归结为聚少离多之恨,由长恨而不觉满头白发了。
这首词上片正面写系念之情,没有具体的细节描写,全是写实。而下片的“尊酒”晤谈,把臂“相看”,以至同“觅残春”,则全由具体细节编织而成,却又全是写的梦境。一半抒情,一半写实,抒情全是实情,写实却是梦境,构成了这首词的特别章法。古典诗词中写梦境的名篇很多,但大都有入梦出梦的描写,交代得很清楚,如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甚至标题中都标明是梦。但这首词写梦境,却始终未加点破。换头以后,突兀而来,仿佛苏辙真的来到了黄河之侧,怀酒清话,无限缠绵。表面上看起来不知所云,但往细处看,原来这是在写梦。
梦中兄弟相见,共饮于黄河之侧,畅谈往事,互看容颜,大有杜甫《羌村三首》“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之意。但杜甫是把实境写得如梦,而东坡这里,却是把梦写得如同实境。“衣上”两句,上句是未见时相思之深,下句是写既见时衷心之喜。“添黄色”出于《玉管照神书》,这是一部谈命相术数的书,而苏轼晚年多读道书,诗词中也往往掺杂道家辞语,这里的“眉间喜气”云云即为一例。这两句一写衣上,一写眉间,充分写出了亲人相见之喜。而衣上的“旧痕”正反衬出眉间“喜气”之重,是写得浓墨重彩,非常感动人的。
这首词的下片写梦境,入梦时既未说破,到结尾也不写出梦,更不点明。只由梦中相见的喜气重重而回顾上片的辜负林下,“便”字轻轻一逗,用得很好。正因为在现实生活中辜负了当年的林下之约,现在居然在不自觉其为梦的梦境中相见了,当然要领略林下之约的情趣。于是便相携游赏,在故园的池台之上寻觅尚可追踪的“残春”。“春”而曰“残”,也很切合东坡暮年的心境。“便”,还有即便之意,在一气重更之中仍透露出一丝凄凉的况味。池上的残春已近尾声,片片飞花如雪,即便相见相携相赏,也终究是相顾两衰翁了,词境颇为萧瑟。不过,“花如雪”到底是很美的,无多的晚境更值得珍重,萧瑟而并不衰飒。
这首词感情真挚动人,词人以兄弟的情谊为主线来写景抒怀,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故而能感人肺腑,其中也夹杂着对官场的厌倦和人生不得意的感慨,是当时作者复杂心情的真实写照。
满江红全文及原著赏析2
[宋]赵希蓬
劲节刚姿,谁与比、岁寒松柏。几度欲、排云呈腹,叩头流血。杜老爱君□谩苦,贾生流涕衣空湿。为国家、子细计安危,渊然识。英雄士,非全阙。东南富,尤难匹。却甘心修好,无心逐北。螳怒空横林影臂,鹰扬不展秋空翼。但只将、南北限藩篱,长江隔。
作品赏析:
这首词是用以和华岳的。华岳是宋宁宗时的武学生,有志恢复中原,曾作了一首《满江红》:庙社如今,谁复问、夏松殷柏?最苦是、二江涂脑,两淮流血。壮士气虹箕斗贯,征夫汗马兜鍪湿。问孙吴、黄石几编书,何曾识!青玉锁,黄金阙。车万乘,骓□匹。看长驱万里,直冲燕北。禹地悉归龙虎掌,尧天更展鲲鹏翼。指凌烟去路复何忧,关山隔。最后一句应当读作“指凌烟去路,复何忧关山隔,”雄心壮志,气魄极大。表示恢复必成,功业必立,无可阻挡之意。当时韩侂胃掌权,兴兵北伐,这本是义举,但韩目的不纯,北伐乃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又准备不足,仓促出兵。极具眼光和经验的华岳看出了北伐的不妥,大胆上书反对,指出此时北伐时机不佳,且所用非人。因此惹怒了韩,将其逮捕下狱。但后来的事态证明了华岳的正确,北伐很快以失败结束,韩被杀,南宋人民陷入了更深的苦难中。
华岳的词大约是写于北伐的前夕,词中没有反映出战时战后的事。赵希蓬和词当是写于北伐失败以后、韩侂胃被杀之前。词的上片高度赞扬了华岳的爱国热忱与谋国识见。“岁寒,然后知松之后调也。”华岳因直言劝谏而遭祸,战争失败证明了他是正确的。华岳在上书的结尾写道:“事之未然,难以取信。臣愿以身属之廷尉(掌刑狱之官),待其军行用师,劳还奏凯,则枭臣之首,风递四方,以为天下欺君罔上者之戒;倘或干戈相寻,败亡相继,强敌外攻,奸臣内畔,与臣所言尽相符契,然后令臣归老田里,永为不齿之民写的慷慨激昂”。“几度欲、排云呈腹,叩头流血”,说华岳不止一次想向皇帝披肝沥胆,贡献意见。但是却横遭迫害,一腔忠忱无人能解。这是何等的孤独和寂寞啊!但是纵观中国历史,会发现华岳并不孤独,从屈原开始,“信面见疑,忠而被谤”的事屡见。作者将华岳比作忧国忧民的贾谊是颇为切合的。年轻的贾谊在上给皇帝的奏疏中痛切地说:“臣窃惟今之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治安策》)条分缕析,慷慨激昂。“杜老爱君”,终生流落;“贾生流涕”,反被放逐;为国家仔细计安危、识见渊深的华岳竟身陷缧绁。这是爱国者的悲剧。亦是时代的悲剧。“ □(似可补‘心’字)谩苦”、“衣空湿”,作者深深为之痛惜。
下片由华岳的遭际联想时局,深感愤慨。“英雄士,非全阙。东南富,尤难区。却甘心修好,无心逐北。”象华岳这样识见渊博的人南宋还有不少,东南财富更是甲于天下,而朝廷却视而不见,覥颜媚金。南宋朝廷有一个论调:“吴楚之脆弱不足以争衡于中原”(辛弃疾《美芹十论·自治第四》引)。实际上脆弱的并不是南宋的国力,而是一帮苟且偷安的统治者的心理!“英雄士”诸语就是对这种论调的正面驳斥,这正好利用了《满江红》词过片的短句排偶,声情显得异常激烈。“鹰扬”谓如鹰之奋扬,本于《诗·大雅·大明》,辛弃疾曾用之激励韩侂胃北伐:“维师尚父鹰扬,熊罴百万堂堂。”(《清平乐》)而韩侂胃之辈简直将战争当作儿戏,一触即溃,而又一蹶不振。就在这种情况下,南北议和,金人竟至要胁割两淮之地,以长江为界。自古以来南北对峙的政权都没有将长江作为分界线的,南宋有识之士也都知道守江必须守淮,淮河不守,江防难保,国家就岌岌可危了。“但只将”一句,将作者的忧虑、愤慨浓缩起来,发人深省。赵希蓬此词和南宋的很多爱国词人的作品一样,现实性很强,感情激烈慷慨,且有丰富的内容,既赞扬了华岳的高风亮节,又表达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和忧虑。因此颇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