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是梦中呼啸而过的一匹马只剩下一片红棕色红棕色的向遥远流去的干裂的河床孩童时的虎头鞋还落在那儿赤脚的人藏在哪片抑郁的海里狂奔而去只听见树呼吸着呼吸着不能说的秘密“喂,你要跑到哪儿去?”“河床的尽头母亲的怀里唢呐鼓声响彻的福地”
那座门一直立在眼前无论走到哪里都一直在往前走往回跑兜兜转转犹是那四四方方的冷木框后来我发现它就长在我的眼睛里长在那走得越远就越高大妈妈种下它的时候说四海为家
在圣水河畔我终于归来用赤诚的足走过铅华半生她曾在爱中盛开而今枯萎于悲惋唯有长裙依然遗立在美丽的虹湾是她呢是我吗那湖水中的明眸早已黯淡那星瞳里的澄澈早已不再火烧完了就不再有光只有双臂环绕汲取温暖你看红舞鞋上的水珠干了那就走吧
我喜欢吃老厨师做的面清水白汤一点葱花白瓷碗里一眼就叫人馋上是如玉的面细细削丝丝绕从头嚼到底就一根没有喧宾夺主的花色就一双筷子简简单单各人吃的味道却不同笑了哭了都在汤里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是加德满都老皇宫门口的老人一个加德满都老皇宫门口的老人一千个静坐在富丽堂皇门口的老人一百万个睡卧在高墙门口的老人他们抬头空中是纷飞的和平是白窗是鸽子是沉睡着的慈祥的目光静静地投落在蓝毗尼佛的故地在佛的故地贫困流离烈风的尘土里燃烧着红色的纱丽赤裸的双足丈量最后一寸逃亡的土地荒草吞噬凹陷的足记和累累白骨最甜美的孩子将永远睡在温热尚存的干瘪的乳房在沉重的母亲炙热的泪水里哀鸣仍要迁徙跨过重山与国界瘦裂的
是突然摔落的琉璃的光色杯盏中最后一颗或是一条极长的醉了的河一半欢喜一半辛涩像含在嘴里的冰凉的薄荷
你是我植于掌中的一棵一棵冰白晶莹的花树是挂满了眼中所有动人的星光却不敢吐露半分烧灼灵魂的炽热你是我刻在耳畔的一声一声空灵婉转的铃响是恍然静了万千言语的回首中那一声轻轻碎裂的无声告别你是我刻在眉间的一朵一朵绣尽欢喜的泪花是镌刻了沧桑与死亡后睁眼间婴孩般纯净的光华你是我藏在许久许久以前的一段一段忘了写完的无从落笔的诗是忘了模样忘了过程的最美的一段
我曾遇见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盛下万千行星在那最澄澈无忧的少年在那最澄澈无忧的少年我曾遇见万千行星都落尽一片碧湖似的眼睛有一个你有一个我就在万千回首擦肩而过的明朗动人的眉间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讲故事的人尚未落笔之前她想起日光之下的那一段那一段美丽的故事忘却了所有的坎坷以及所有不美丽的结果只记得初始时的明媚欢欣于是缝缝补补一针一针绣起一个本该长久的终局
你如我掌中华月夜夜轻颤不能浸在酒中不可捧在手上我摊开手从指缝中一眼一眼的描摹月光一点一点就像一块珍藏多年的玉石突然从层层包裹的心中摔落裂成几瓣
我双手奉上虔诚亲吻浮生苦恨只愿那些罪怨都不曾不曾苦扰众生一切随风皆成一朵莲花梦不痴不嗔不念不恨蓦然回首归处尚有执手之人挂起满树红灯恍若星光坠满余生
我总以为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而我一路走来看过太多的错过小心地珍藏着生命的种子我没有过耕耘也未见过花开果子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种子落了一地一地的种子一地的石子车子开过时尘土飞扬我不会再有机会看看树的样子在我还未有过耕耘还未见过花开的时候我知道了果子的滋味叫做从此不会再有机会
是谁遮住我的眼睛步过河漫与深林没有日光和色彩没有土地和母亲炽痛或者彻骨凛冽或者苦涩我懦弱的勇士要把所有的信任献给你向前无畏向后无悔我愿意奉上所有炙热的情感所有所有美丽的所有顺着日光明媚信念所向执着前行你给我一个世界树上挂满星星大地长出耳朵这些秘密我只告诉你
我重塑胎体熔铸血肉砂砾磨砥指掌利斧销去白骨用生命换一个祈求祈求神用美丽幻化我万分欣喜来到你的面前你说“你已不是你”我已不是我只有执着吹着思念的笛在发髻在鬓间在多年前动人心魄的目光里
是谁?抛我于荒野世纪之外千万双灵魂的手推我于罪恶与爱锋芒已抵在劲间日光碎裂勇士的血荒芜尖叫战鼓喧嚣妄月已经盛满盛满在指掌之间远方是湖镜残缺残缺是故土的远方耳垂之畔誓言已经忘却忠诚已经背叛铸做利剑死去的魂灵今夜归来归来讽刺刻骨之爱是谁?许下誓言在这妄月红花鲜艳热烈
星光不熄照耀净地蒸干所有生灵灼热的泪滴今夜我伫立于海域吞吐月华唱起美妙的歌啊你在我的臂弯里沉睡世间沉睡梦境升起多情的海潮拂过你英俊的脸颊温柔的海风吹起你金色的发睡吧睡过千年待战争也沉睡世间和平带翅的人鱼化鲛的蛇神贪婪之魔要攻下海域海啸和地震冲走生灵战火与铐链禁锢光明我愿用血捍卫赤子之心我愿誓死保卫王室延续千年之后王的魂灵归来执掌星光照耀城域蒸干所有生灵灼热的泪滴
不怨一生贫穷只所幸尚有日光眷顾不怨一生流离只所幸尚有方土可栖不怨一生孤寂只所幸尚有可知可遇不怨一生短暂只所幸尚能可歌可梦不怨一生无为只所幸尚能得我所求不怨一生终成空只所幸尚可执我所念不怨一生不可归只所幸尚得桥下避风雨
斩杀我斩杀我的灵魂斩杀废墟之下最后的贪婪与懦弱将我的眼睛重新播种于澄净之地让光亲吻这一片哀鸿流离让爱重塑宫殿与白骨远去的佳音还在回响还在回响在你的耳畔在我的血脉它告诉我“神将降临于地狱”斩杀我斩杀我的腹子毁灭这个世纪的罪恶与延续将他的肋骨重植于新生的女婴让火燃尽这一片背叛离弃让锤敲碎冰域与钟磬熄灭的炙焰还在灼烧还在灼烧在我的胸膛在你的掌间它曾宣言“一切终将死去”请让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吻你吻你失去色
我希望有一只美丽的印着粉蔷薇的白瓷碗借我享用时光的丰足日落和黄昏快乐和苦涩都盛在这碗里不愿想起的就沉下去不愿忘记的就永远记在舌尖
是谁拉起了琴弦在这月光沐洗圣灵的夜在灯火幽微的湖面在远山的眉眼之间在故人的耳边在嫁娘的指间在这残桥的后面在我的目光之前轻轻地勾着沉沉睡去的书页神叫人含着砂砾降临世间千般磨砥百般锤炼无声喑哑滞痛在指尖是此间痴嗔情怨是此间痴嗔情怨没有红玫瑰与心中月没有指间柔与绕青梅没有佛劫没有大慈悲没有她没有你没有我只有这湖上的月在这月光沐洗圣灵的夜是谁拉起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