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该是个很好的文学作品,却是以小电影的形式来表现的,故事是真实可信的,视觉效果也是非常好的,一个人,包打包念,能做这样的视频,非常不错。好东西是不可多得的,所以是不是还有《三姑》、《四伯》,那得看缘分,并不是想有就有的。“二舅”是非常完美的男人,他的最大特征是能打好一把烂牌。现实生活中能打好烂牌的人可算凤毛麟角,细细去想,过往人生中谁真能打好烂牌呢?就到赌场上找去,算得准牌的人确实大有人在,
恨菜,是湖口人的叫法,其实是苋菜。湖口人只是把“苋”读了“恨”音。怎么想,都没有“恨”的理由。“恨菜”,给我刻到骨子里去的美好情感。四月八,苋菜辣。这个辣不是真的辣,是说终于等到苋菜上市,那就欢喜无限,莾火香油(菜籽油),苋菜倒入,会炒出“辣,辣”的油爆声。没有大棚,没有杂交技术的时候,农村人吃个菜也常常是不易的。熬过漫长的冬天,接着姹紫嫣红,世道看起来令人欢欣得掉泪,但地里可食的蔬菜根本没有长出
楔子高和来的哥哥叫高和国,高湾人都叫和国子,在县中医院做内科医师。高家人到县里看病,不管何病,先找和国子,被牛触了也是。找到他,投医的人就有了心理依靠。这是个非常朴素又善良的人,个子矮小,满脸和气。是,读他名字就和气,和气就和气,怎么还“国”呢?国和国,该和平;人和人该和气。早先和国子奶奶说。那么和来呢?和平了,就回来。和来子奶奶过世的时候,告诉族里人:那个人回来了。那是他的幼儿。那人托她的梦,骑
芥雪夜彭城都市的大餐馆里常有一种怪异的食物佐料:芥末。就是那个宋小宝吃海参炒面得免费放的那种。千万不要以为你男子汉大丈夫不在乎那一丁点辣,你要真来胡椒粒那么大一坨放舌头上,保准瞬间刺激得你怀疑人生,那简直就到了升仙的边缘。好在发作时间短,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否真的到了天界,芥末的刺激性就消失得干净,眼睛发亮,瞬间一身爽。哈,真不知哪个聪明的人发明设计了这个东西做佐料,说是能使人开胃。这个应该是真的,我
走过柚花香的地段,我看到杨振轩的奶奶。“今年冷春,风铃木花都迟开一月了,您老人家还是一件单衣出来啊?”如是夏天看到杨振轩奶奶,谁也不会注意她,她不过是用婴儿车把杨振轩的弟弟推出来遛弯,老太太微微驮着背,穿没有特色的老人短袖衫,个子矮小,也没有矮小到引人注目的程度;小朋友光光头,脑袋大,当然也没有大到引人注目的程度。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年,人们发现了端倪。小朋友长大了好多,那是自然的事儿,会拜拜会招手
那年。那年是哪年?就是一年一年再一年还一年……一万年之前。那时这里有溪没有河;有山,山就是今日的样子;有洞,今日的洞就是那时的洞。一个没有兽皮做衣服的汉子,跟着大家去上山猎兔,路过一个叫乌猫的女人的洞口不多远,他想象自己从地上能捡到一把石斧,他目前什么工具也没有,有石斧那才算真的狩猎人呢。这样有些猥琐地想象,还真看到地上有个什么东西,他并不怎么抱希望地弯下腰,捡起那个让他瞬间想象为石斧的东西——一
我出生的村子到县城都村走马路有八十里路。据说枯水季节走湖床只有四十多里地,我至今没走过湖床。我第一次去县城,是因为预录师范学校去体检,坐船去的,有个老师带队。县里有个堂兄,算是家族里混得最好的,在金街岭一个刻着“为人民服务”的屋子里做事。他本是在百庙湖矽沙矿的,那段时间可能是到县里学习,就暂时成了县里人,这也很不错的。我下船走过我并不知名的金街岭,欣喜地看到那屋,往院子里瞧,真的看到堂哥。我到他住
昨日今日,周溪为村、公社、乡、镇,有集市为周溪街。街很长,上街到下街,足有一公里多。本地人称周溪街为街上,县城附近的乡镇如大树(东山)、北山、大沙、七角等地称县城为街上,此街非彼街,不在一个层级上,“街上”的说法像是抬举了周溪。街嘛,你去看看就是,卖鱼卖珠,打铜打锡,卖药剃头,都有。“周”从何来,“溪”出哪门?很多人想了很多年,写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炉中火,对那周那溪却是一脸懵逼。清朝都昌有二
都昌周溪有高湾村,数千人口。高湾都有谁?县长,巧匠,神医,飞行员,三层北大生,且不说;就说有两个糯米粑样的汉子。童谣云:必官必兰要打不难必官必兰是俩兄弟,听来好似是这村里谁都可以欺负这兄弟俩,甚至谁要打他们一顿都不难。比如必兰,他绻在树下的牛谁都可以牵去耕田,他作为牛主人,好似问一声谁牵走了的必要都无没有,真要问,人家会笑着应答:不想事!不是赶节索(节气)谁还用你这破牛?再问,看我扇你!他是个地仙
五科先生先生今年应该是吃九十岁的饭了,问他儿俊文兄,说是二老尚能饭,先生还尚能文,尚能书。这真是修来的福分,光是前世修估计都不够,今生修的成分都有吧?先生一笔好字,颜体楷书,规矩、秀气还大方,估计谁见了都说好,先生也写草书,他的草书也是俊逸、帅气的,每一个招式都有出处,估计也是谁见了都喜欢。先生是放牛娃出身,好似跟柴棚岗上的名师江玉涛(人称玉涛先生)读过两三年私塾。就这么点底子,自己发奋读书,悟性
这个伯母,阿九叫她姆妈。那时我很觉奇怪,姆妈从来只有一个,阿九的姆妈我是认得的,伯母根本不是他的姆妈。阿九看她就像姆妈一样。她总是那样慈祥地笑,对我也是。我上学快到学校时必定要经过她家屋子的后门道,再后往西一点,有一幢瓦顶泥墙厦屋,据说也是她家的一处房产,那时正做着小学三年级的教室。她家的正屋非常破败低矮,面积也非常的小。她常常是在菜地上劳作,那个菜地在我上学的途中。每次见到她,被她的慈祥感染,总
中国有很成熟的“柒”文化。七个字,是诗家最上口的句式:清明时节雨纷纷……三个字是这样:清明天欲断魂酒何处杏花村五个字也常见:雨落清明天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九个字行不行?又是清明时节雨纷纷暮春路上行人欲断魂小哥借问酒家何处有牛背牧童遥指杏花村读来读去,七个字的最顺溜。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娇家门前八重坡别人走少我走多好似这七是一个非常好的数字,七子团圆,七姊妹下凡,七里桥,七步诗,七
如今这块土地上的人过日子,算得上油麻子开花节节高。油麻是芝麻,何以为“麻”?“麻”在中国古文化里占着好大的比重,唐宋词,关于“麻”的吟哦多得很;假设把关于“麻”的内容去掉,你会觉得古文学变得百孔千疮。没有“麻”,这酒都喝得不自在。到进贤李渡,明明你是去喝酒的,但假设忽然那街上没有了夏布,必然此景非彼景,枉是好酒,仄仄平平仄,那字儿吐不出,李渡简直都不是李渡了。夏布就是麻布。那就从麻布说起。中国古代
上个世纪,富、贵、福、禄、寿,这类词很容易进入中国男人的名字,读书多的,嫌弃这类字意太俗,会尽力找出雅致些的字为人命名。父亲说,有个人名叫伞。这很特别,估计是不俗而雅了。伞,到底是怎么个雅法?看不出呀。父亲说,伞字无所谓俗和雅,那人的立意是,这世上人,无论贵贱,北风南风,都得把伞举在头顶上。天哪,这不就是“贵”么?求贵不直露,到底是有些“雅”的。我想,那个给人家取名伞的人,不一定就是苦求“高高在上
1。溪里鱼细毛是湖山人,小地方叫流泗,门前有一条天不断流、冬天不泛滥的小溪,溪里有小小的鱼,细毛喜欢站在大石头上抛盖网,出去总能打到碗把鲀子,有时还能打到蟛蜞,就是一种小小的螃蟹,做不得菜碗,可以放炭火灰里煨,香是真香,就是肉太少。也有打得鱼多的时候,吃不了那么多,就分给邻居吃,赶上冬天的日头,腌了晒成干鱼,放饭面上蒸,鱼香饭也香,不吃鱼光吃饭就足可撑个痛快。细毛十四岁来浮梁的,来了第十天过生日,
那人看到碧桃花那个人从水上来,过长江进彭蠡口,听水鼓石之音,作《石钟山记》。下此山逆水往东南,绵绵不断有山,均在反手边。不高不低,似奇无奇。水里看江豚,岸上看流沙,江豚非豚,流沙是沙,哎呀,这个地方,正该郁郁葱葱绿意无限呢,怎么竟然有此般荒漠?沙似雪,却比雪少了一份白;沙似美人的凝脂,但不成人形,只似流瀑样的宣泄。眼前有景道不得,且去,且去。东行不十里,峰回水阔,北向远处楼阁参差。船家说:都昌。哪
说是宋高宗南渡后的那段时光里,杭州出了蛇妖的事,还有一条青鱼妖,和那白蛇作伴的。蛇和鱼变作娘子和丫鬟,在杭州城里徘徊,蛇妖说是要找人世间的爱情,青鱼呢,大概也有那个意思,但她道行低,不敢太张扬,就只能做那蛇妖的下手。并不能真的风花雪月,无非也到人间见识一下而已。不知真假,说是这么说的。哎呀,这世间,生命真的是苦寂的,一条蛇,修炼到妖的程度,可算是大大的成功了,尤其是一条女蛇,到呼风唤雨,变幻人形的
柿花的疯儿子拉了满满一车煤球等在路边,柿花夫妇在讲生意。这当口疯子站在那里歇气。他脚穿解放鞋,上下身的衣服的底色都是蓝色的,上面沾了很多煤,大约很久没洗,很多地方成了黑色而且发光。肩上套着用乱糟糟的布片扎成的护肩,那就是说,拉车的套子留在肩上,疯子随时听取父母拉车的命令。这样子就像一头正在耕田的牛,主人在抽烟歇息,牛得站在水田里,轭套在肩上,等候主人的命令。除了像牛,他就像那种典型的疯子。卖煤的生
我放的黄鸭头,那才是真的黄鸭头。这话是细母舅说的。细母舅前几天突然走了。谷雨时节,雨说来就来,细母舅去祖坟茔西边湖里放了丝网。不知是放的时候还是收的时候,深水衣进水了。他的关于黄鸭头的故事就杀青了。细母舅比我妈小七年,名字应该叫做曹解放的,可并不是,叫曹杨秋。名字里木有火,木生火,水克火,火只能克金,不克水的。哎呀,这个不说,谁知道是怎么克的,反正他是七十二岁从鄱阳湖里走的。细母舅是水性的命。两岁
警世通言1、知音(根据冯梦龙白话小说《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春秋战国时,有个男人叫俞伯牙,荆州人。人是楚国人,在晋国做大官。晋国国王命令他到他的祖国修聘,就是做友好访问。俞伯牙是大才,才能得到这样的好差事。办了大事,还看了故乡,当然是一举两得。走陆路至郢都,就是楚国的首都。楚王知道这个人有才有地位,对他十分相敬。俞伯牙就是郢都人,工作之余少不得去看一看祖先墓地,会一会亲友。拜辞楚王,楚王赠以黄金和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