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已经是后半夜了,屋子里很冷,炉火快要熄灭了,一点残存的火焰从炉盖缝隙里透出微弱的亮光。她起身捅了捅炉子往里加了一些炭,不一会儿炉火便呼呼地燃起来,小屋里顿觉暖和了许多。大姐依然在鼾声如雷地酣睡着,她的动静对大姐没有丝毫的影响,外面的狂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呼啸而来,刮得窗玻璃楞楞作响,她已睡意全无。熊熊的炉火,将屋子照得忽明忽暗,她盯着屋顶上炉火映照出的那几点摇曳的亮光,胡
一九九八年的七月十八日,一个酷热而晴朗的一天,她终于请假回家了,沿着来时的路线辗转倒了几次车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了,家里没有人,静悄悄的,一把生锈的铁锁锁住俩扇同样锈蚀的铁栅门,门里边那个低矮阴沉破旧的小土屋,就是她的家,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咱家的土窝,虽然这个土窝让她读书时曾一度感到自卑,不敢领同学回家,在同学们高谈阔论自己的家乡时她都沉默不语,生怕泄露了她出自这个破旧小屋的机密,但是回到这个土窝里
等待发工资的日子,就像这片干旱的土地等待着甘霖的滋润一般,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上班半年多了,她只领过一次工资,一月份的工资,俩百三十六块五毛钱,扣除了二个月的伙食费,剩一百三十块,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剩八十多元,咬着牙买了一双运动鞋,七十五元,本来消费这双奢侈品的鞋,是不在计划之内的,只是以前那双廉价的运动鞋穿了俩年了,订了几次,破的不成样子,每次走出去总觉得别人在看她的那双鞋。这双鞋令她瑟缩着不
农忙时节,包片干部几乎每天都下乡,这儿的普通男干部凡是家在镇上的差不多人人都在所辖的村里包地种,只有少数几个像胡平一样家在异地的干部,除了下乡,便聚在一起或者上街和当地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在麻将馆里赌博。镇政府大院里每天晃荡着寥寥的几个人,比以往更加沉寂和冷清。快到立夏了,天气越来越暖和,风也渐渐地消停下来,有时出现难得的几个可以称为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大院子的东北角上有一块空旷的旱耕地,上面零零散散的
“三干会”过后,春天的脚步渐渐临近了。这里的气温较冷,真正进入春天大概得四月初。这儿的春天没有明媚春光、没有鸟语花香只有成日肆虐的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般作为春的献礼,沙尘暴一直刮到六月中旬才渐渐地和缓下来,有人戏称,这里的风一年刮俩次,一次刮半年。土地刚刚解冻,农民们开始汇地。镇政府成立植树造林领导小组,组织干部在大沟村植树造林。大沟村是全镇最富裕的村、人口最多、占地最大,是少数能打出水井的
计划生育工作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是个苦差使,对于农村出身的她吃点苦算不了什么。这份工作其实挺清闲,每半年做一次《人口与节育情况报表》。每个村委都有妇联主任,妇联主任对本村的情况了如指撑,做半年报表时,包片干部根据妇联主任提供的数据填表,汇总上报。她包的那个村委离镇政府大约二十多里地,这是离镇政府最近的村子了,这里的村子分布的很分散,村落之间的距离很远,离镇政府也很远,最远的村子离镇政府大约六十多里地
她坐在那里再也无心看书,虽然仍在装模作样,可是眼前跳动的文字,看了几遍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她索性推开书,呆凝地望着窗外,思绪飘到家乡那块遥远的贫瘠的黄土地上,那些破败不堪的土房子,那些穿着破衣烂衫辛勤劳作的农人们,她怅惘而忧伤地想起老实巴交,诚惶诚恐地活着的父母,无论走到哪里,都被烙上代表着贫穷的“农村人”的印迹,遭人白眼,受人歧视。记得上学时,有一次坐在列车上,隔着过道的对面,坐着俩个男人,就
男士们走后,陈静用她惯有的柔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小薛,你喜欢看书到我办公室去看吧,我那边有俩个桌子,你用一个,这里太吵了,你哪能看成个书,他们一个个都没个正形,成天瞎说八道的。””嗯。“薛冰用尽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对陈姐的一片好意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不论真情还是假意,在这个轻视读书,瞧不起读书人的环境里有一个人关怀她读书,她真诚地感激。”他们成天编排人家大龙,其实大龙那人特精明,特会和领导处关
新年伊始,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大家互相拜年道贺,家安在小镇上的干部轮流着请领导们吃饭,她和黄娟作为新分配来的新人,也一同被邀请了去,记得,那天是镇政府第三把手张副书记家请客,她和黄娟去了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客厅里等候了,见她俩进来,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给黄娟让座,问候黄娟过年好,小镇上唯一的女副镇长江姐更是热情地将黄娟拉到她的身旁坐下,大家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着黄娟嘘寒问暖,甚是热情,俨然,坐在这
元宵节过后,干部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小镇上上班。正月十六那天下午,她刚刚风尘仆仆地走进镇政府大院,便听到从那排粉色的办公室里传出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她从书记办公室经过时,透过窗户隐约看到里面有个高大的身影,她想乔书记正在办公室里,她快步朝招待所走去,像所有刚刚参加工作的人一样,怀着兴奋而忐忑的心情,生怕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回去手忙脚乱地生火,打热水,把灰头土脸的自己收拾干净,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她站在镜
第五章食堂就在大院子最后一排房的正中间,食堂左边是大会议室,右边是小锅炉房专供饮用水,小锅炉房的右边是一排办公室,食堂的对面又新建了一间大锅炉房可能是供暖用的,目前还没有启用。推开厨房宽阔的俩扇们,满屋子浓浓的“白汽”扑面而来,眼前一片朦胧,待她看清周围,一个巨大无比的大案板赫然立在地中央,这个大案板足有俩个乒乓球案拼在一起那么大,厨师正在用案板的一角擀一块很大的面,案板周围站着几个等着吃饭的人,
第三章元月十号那天她早早起来提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匆匆上路。去s镇要先坐车到县城然后再倒乘去s镇的大巴。颠簸了几个小时,及至到了县城已是中午了,去s镇的车只剩一点多发车的最后一趟。她在站前的小饭店里吃了一碗面,便坐上去往s镇的那辆破旧的黄色大巴。车厢里很冷,稀稀拉的坐着几个乘客,正在裹紧了外套不停地踮着脚,她拣最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从县城出发往东大约行驶了二里多便拐上了一条通向东北方向的土路,车
楔子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闻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纳兰容若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咣铛,咣铛......“薛冰拖着沉重的脚链一步一步往前挪着,与其说是挪,不如说是被俩个女狱警推着走,她神情木然,面如死灰,曾经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此刻,大脑里一片空白,依稀记得女法官读着判决书时一翕一合的红唇,像一颗红彤彤的樱桃逐渐模糊,放大,再放大到
第二章她不再理睬女人转身回到休息室,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女人进来坐在床头,又专心致志地织毛衣,她们谁都不再开口,气氛非常尴尬,空气中仿佛凝聚着一股紧张的霉味,让她坐立不安,窒息难忍。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扶着一个高大肥硕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走进来,女人立刻放下毛衣满脸堆笑的迎了出去。她想这一定是表舅和表舅妈回来了,赶紧站起来,出去帮忙。高大的男人满嘴酒气,乜斜着眼睛问,“这,这是
数年前也是在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她和妈妈借着月光在院子里嗵嗵地捶着葵花。白天和妈妈割了一整天葵花片子,现在俩个膀子酸痛难忍,但是这么多葵花片子堆在一起很快便会发霉,今晚必须加班。好在她今天特别开心,白天隔壁邻居张大婶帮她收下学校寄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等他们一进门便笑呵呵的送过来,“恭喜啊,冰冰考上大学了”。当时她便像小孩子般高兴的蹦了起来,此刻仍然沉浸在喜悦的兴奋之中。木棍在她手里机械的一起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