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日子从昨天衔到今天它金色的羽毛,像一片烤热的雪在我嘴角颤动,灼伤我的舌头我把它扔进早晨的泥沼——没有用把它粘到傍晚的秋千——也没有用它就那么在我的嘴里睡着,不痛不痒发出滴答滴答的齁声我无奈,只好继续衔着,穿过时间无尽的洋面如果你遇见我,请不要喊出我的名字嗯......就叫我——日子因为它才是我的主人我只是一件套在它上面的冰冷铠甲
秋天把金色,一层一层,像砖堆在窗外——然后走了一座寂寞的城,锁住了我探向海面千年的目光
我从一数到一亿,再从一亿倒数回一为这,我耗去了我全部的生命对着秋风,我开始清点回忆真相无非是,一后面,跟了几个零像是一根破竹竿,多了几个追随的足球而我现在,孤零零地坐着——一如从前时间是一间间极小极小的马厩无头的白马快乐地跳着踢踏舞在这舞蹈中我听到花开的声音我摸摸自己的骨头,看见自己正在消失每一寸肌肤,都在变成带着紫色棱角的零像是一种绝望,又像是希望正缓缓地滑向,世界心脏附近的那个又矮又瘦的“一”
零点,我嗅到一串电话铃在一座蓝色的山崖上跳伞生与死拼接而成的地图,星星的血脉里流淌着我们共同的,关于鳍的记忆墓地周围,大地的舌头和头颅。酒雪絮般跪着。黑森林开始流出旗帜的金黄喝着太阳的血,饮着月亮的冰夜:这彩色伤口挤满了黑色的盐
像风一样的少年像水一样的流年像雾一样的远方像鞋一样的生活终于,我还是看到了岁月终于,我还是被洗劫一空我在你的阴影下昂起头一只黑色的大袋子从我眼前闪过终于,我再次抓住了那一阵风终于,我再次看到了两道彩虹我在彩色的阳光下打量一只鱼眼明媚的记忆生出几分悠然
无聊是一杯美味的毒药不想喝却还是愿意喝越喝越渴无聊的人聚集在一起像群蚁楼上飘起残损的歌声蚂蚁们抬起迷惘的眼睛一块巨石滚过沾满面粉的路面梦魇捡起月牙状的剪刀它看着分成两半的无聊想笑却笑不出来
死亡是一叶扁舟命运是睡在上面的船线生命——这比空气还轻的火在上方飘动而整片夜,是一杯葡萄酒云里浮起的黑葡萄一粒一粒,敲击着你梦中闪烁的石碑该起航了,朋友明天的夕阳比今天的黎明更美花的嘴里会升起桨影和涛声生的湖中会漂过忧郁和巨轮
我,在一个人的时候和我的孤独,站成两岸岁月是一只钩子钓鱼的人远在第三条岸河流的轰鸣声中,我听到了一种执著,从水底抛向人间又从人间,走向地狱或者天堂而另一种岁月——这河流中的水——一架梦的纺织机掌管着所有的温柔与疮疤梦的蜕变,从一个气泡开始逐渐幻化成星星的复眼我和我的孤独,久久地对峙着岁月与岁月,在我们的对峙中久久地对峙着当背景由蓝转红,再转灰谁又会知道,月光——这最后的赢家正懒懒地舔了舔枯干的河床
当夜晚浸入海洋编织好的梦境羽毛船,我看见你正向我驶来风中飘起诗歌蓝色的裙裾你的脸,像星星的音乐,在雾里隐现但是我无法靠近你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只能,让我仅剩的寂寞爬上了你的桅杆让它在你的肩上眺望眺望夜晚,像一棵漂在水面上的树至于幸福是树干还是树根寂寞也不知道
无言是你的琴弦却是我的喧嚣我依然,像一个勇敢的溺水者一次次地劈开你——绿色头发上的深蓝的时间太阳正在远去像一个僧人,挂满了海与梦的面具我回头看:你正躲在火山口附近,并没有看我我突然感觉彩虹在绷紧我绷紧我失明的落日与诗歌好像我的一切都夹在一本书里而宇宙像一枚硬币在星泥上寂寞地燃烧
而——我想我已经淋得够久了四面有许多孤坟,黑得像镜子中的井井里的水,晃动如一只轻盈的梦但是我还是一遍遍地望向远方的海那里的沙子正在举杯,结着幽怨狭长的贝壳悲伤得吐不出一个字望望天空。寂寞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像雨雨的背面,一大群红蚂蚁背着蜉蝣的尸体走向远方像我,又在记忆与闪电燃烧下的原野,淋了一次雨
荒唐跟我说了一大堆真实的话我没有理他而真实只告诉了我一个荒唐的音节我却和他成为了朋友真与假——两块被抛弃的石头两团没有颜色的雪在女娲的床底下逐渐融化我打着毁灭送我的火把悄悄地瞥过:两道光,两个影子,一千面镜子辉映于,太阳与众神暗杀后的荒原
用秋天的手掌把沉默攒成一朵紫云御于风,描于心孤独者的游戏一根竹杖,三盏渔火以及旋转木马的一抹盛开的红等我遇见你,在云端童年时的木箱,飞出黑鸽子和灰蜡笔,一连串绿色的重轻飘飘地,在云端。看底下地狱的狂兽咀嚼着紫云御着风,瞄着心空虚现出琥珀色的轮廓
忧郁的树荫下,埋藏着一束烟火你说那是你梦到的一个童话我说那是童话里的一个梦阴暗的抽屉里,鸟鸣正借着狭长的贝壳梦见自己从一掌初春的雪到一沚暮春的湖在游魂交成的紫色音乐缘,像一块橡皮泥砌成的古老殿宇一半是风干了的废墟另一半,被两个人,拉得像蛛丝一样细蛛丝交叉的小径是一个被我们唤作人间的东西我是唯一的一首藏在鲜花里的诗一福裱在钟楼上的画而你,而你是那六月踟躇的蝴蝶却只能从那首唯一的诗游向那幅唯一的画
今夜,我看到了一千个月亮一千个海盗与铃铛,一千朵流动的花火秋天熟了,它绑在一张蓝色的网上夜晚的风像饿狼般扑在它身上今夜,只有一颗星星一颗最亮的,也是最暗淡的星星它趴在夜的肩膀上低声地啜泣着远处的秋天,在飞絮与雪花中化成灰烬今夜,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想只需静静地,拿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收集那些飘着的,秋天的灰烬等待一个春天或者夏天的夜晚等待一朵比寂静还青的寂静比孤独还蓝的孤独
我沿着夜的山洞望过去有人正在守望有人正在迷失云翳从洞口流到路上路的尽头有一个正在消失的身影像霓虹灯悄悄地闪现我从梦的这一端眺望梦的那一端驼铃在大漠上沙沙地响过去和未来像弹簧的两端正朝着越来越紧的现在逼近
我是不是又占卜到了什么在这个镜子里的星空棋局我的眼睛变成了两口井我的鼻子变成了银子做的钥匙孔两片肺像火蝴蝶在没有颜色的光线里扑闪着噬咬我的灵魂好像我生来就是一个陷阱等待着别人的不小心坠入在只有秘密的年代一切都简单得不知从何说起黄昏的时候白发魔女送给我一只黑猫但我又把它送给了黎明——这只花尾蛇的嘴巴里
我渴望的夜晚是长在稻田上的夜晚我执着笔,画下河流上秋天淡淡的飞白稻草人在不远的地方正傻傻地瞅着我看我渴望的夜晚是一个长满绿藻的夜晚路灯不喧闹了,坐下来像一盏太阳花,紫雾在水面上做着瑜伽我渴望的夜晚一切都清醒地睡着一切都安稳地,在无尘的想象沉默醉了,它大把大把地吮吸着海洋的乳汁它添完了人们的梦境枕着一朵五彩的云,睡着了我渴望的夜晚梦中的竖琴和梦外的竖琴在一起涤荡一边是绿的,一边是蓝的但我也分辨不清,
星月夜啊,星月夜每当你望着人间的时候,你可曾知有另一双眼睛也正望着你他仰望你的深邃,仰望你的笑仰望你的美,因为这美——他不得不仰望星月夜啊,星月夜每当你做着人间的黑白梦时,你可曾知有另一颗心脏正做着关于你的五彩的梦梦中的风铃柔柔地絮语着说着只有你才听得懂的话星月夜啊,星月夜远处传来一声轻叹,一枝惆怅那是山,是水,还是你你的鼻息缭绕成六月的花环风为我轻轻戴上河上飘过绿色的少女发丝像飞雪飘过落满叶子的
站在黄昏与悲伤交界的地方我打开夜的镣铐那里塞满的暗的白,亮的灰荒凉的只有镜影可这一切只能是镜影比空间还辽阔的是时间比时间还辽阔的是人眼中的欲望可这一切,一挥手,一睁眼,如彗星滑过穹苍回头的那刻我无人诉说,只能告诉一颗星星我的哀愁告诉这混沌的星尘,一颗死了的星星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