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兴起了。都五老六十的人了,五月四日到了,要与青年人抢节日,互道青年节好;六一快到了,居然又给小娃儿抢节日,互相抢着问候儿童节好。单单问个儿童节好,已不过瘾了,得亲自再过一过儿童节了!伙伴们嘞,老了就老了嘛,还要不服老!还想老还小!不过,也是,俗话都说:老还小,老还小!老了有些空闲了,有点时间了,如小的时候,时而耍耍小孩脾气,时而如小孩般的敞开怀笑笑,放肆的闹闹,把绷紧了半辈子
1我的故乡,有个罗家院子,院子里有个罗二娘,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听她唱过巴山豆歌。那是个下雨天,不能出外干活,罗二娘就坐在几家人进出的过厅屋里,理麻丝,搓麻线。我们几个小朋友不能在院子里捉迷藏,就围在她身边,帮她破麻片。她的手很巧,泡在水盆的麻丝,捞起来,过她的手,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麻线,而且越积越多。“你们当娃儿的安逸哟!”罗二娘一边搓麻线,一边笑眯眯的对我们说:“我们当姑娘时也
1日历刚翻进五月,没几天,夏天已不请自来。先是急剧的升温,太阳好像在谷雨季受了好大的憋屈,一出来,火气就很大,不把大地晒个滚烫,它不解气。远远近近的田野山川,升腾起似有若无的热浪,行走于田间小道,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地上干活的,行路的,男人,女人,小孩,都赶快扣了顶草帽在头上。草帽下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的汗,不住的渗出来,滴在地上,都要摔成八瓣了。太阳才不管你摔成几瓣,只管盯着你晒,连眼睛都一眨
1那条路,那条铺了青石板的小路,那条在我家乡的老屋前,田坎上,蜿蜒向东,又蜿蜒向西的小路。小路,曲曲弯弯,爬上小山,伸进垭口,看不见了。当你登上垭口,那小路,又在你眼前延伸,长蛇般展开,绵延在田野、院落、小丘、小溪之间,伸向远方,一直伸向茫茫的天际线。2那条小路,有小贩挑担走过,有农夫牵着老牛走过,有小孩背着书包走过,有青年披着朝霞走过,有女人背着娃提着篮子走过,晚霞飘起的时候,归家的羊、鹅、鸭走
1谷雨来了,谷雨下起来了,谷雨纷纷扬扬的下起来了。晚上下,白天也下,下得故乡的临江河,上上下下的田野,一片烟雨蒙蒙。烟雨中,农人也没有闲着,披着蓑戴着笠,在开沟引水,在拾掇秧田,在种瓜种豆。蒙蒙的细雨中,金生拉了牛去放,我牵了羊去望。老牛的身边,跟了头小牛,一会嗅嗅金生的脚,一会儿与老牛挨挨擦擦,一会扬起四蹄在草地上乱跑,它哪里是出来啃草的,完全是出来撒欢的。精瘦的我,批了件烂蓑衣,戴了顶大斗笠,
故乡,那蓄有一潭绿水的偏岩子,是一首小巧的诗。偏岩子,是故乡临江河畔的一壁悬崖,悬崖峭壁上,斜生着一支小黄桷,虬曲婉转,枝叶婆娑;那树荫下,潭水碧绿,空明清澄。上游一道流瀑,倾注其间,哗哗哗的,每天都在唱着欢乐的歌。这景象格外熟悉,似哪幅画里的山水,哪个庭院里,飞瀑浇着绿树的石山盆景?不管怎样,她就讨人喜欢,是我们童年的乐园。春天,碧潭如翡翠,流水如玉带,那崖边的黄桷树换了新叶,裂散开来的紫瓣,随
1板桥,在我的记忆中,是一座小而精巧的乡场。是乡场后,木板石板,在溪水上一搭而成的小桥。是溪水边的两行柳荫,柳荫下的人家,人家边阡陌纵横的田园,田园上空翔飞的水鸟。板桥,是廊檐老街,是街心沟槽流过的清水,是清水边熙熙攘攘的赶场人,是那摆放街边叫卖的绿茵茵的菜苗、时鲜的蔬菜、活蹦乱跳的鸡鸭,洁白清香的栀子花,还有那玛瑙似的樱桃。少年时,来过一回板桥,它便在我心中住下不走了。多年后,我都在期盼:重游藏
1远看,是一把巨大的绿伞,屹立在高高的河岸;近看,是一棵巨树,古老而又苍劲。巨大的躯干,拔地而起,伟岸的耸立。抬头仰望,望不透,遮天的绿盖。四周,庞大的根系,青筋暴露,龙爪似的牢牢抓住河岩,坚如磐石,风吹不动,雨打不动。真是一把巨伞。故乡,到处是一片炙热的时候,河岸岩石边的路口,伞下,倾泻一首梵婀玲的名曲。巨伞,移不动;清凉,尽管你带走。2巨树无语,静默着,只管屹立在河岩上的路口,只管张开了绿盖,
1小时候,站在家门口眺望,那几十里路遥,横亘东南天际的云雾山,便是我目力所能即的远方。听大人聊天,知道院子里好多漂亮、能干的媳妇都是从云雾山那边的丹凤场嫁过来的。过年过节,女人们就要带了男人、孩子回娘家,又带回许多新鲜的消息回院子,欢欢喜喜去,又欢欢喜喜回,无形之间,云雾山那边的丹凤场,便成了我心目中向往的远方。后来,上学了,老师布置写《我的家乡》,我总喜欢写:春天来了,成群结队的燕子从远方飞回,
1“出粉儿了!出粉儿了!”一大清早,张队长就扯开喉咙在喊。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哪怕冷得打了个激灵,还是毫不迟疑的把衣裤往身上一笼,出了门。太阳已经红朗朗的从东方升起来了,爬过了生产队养猪房的屋顶,像婴儿的脸一般新鲜,圆溜溜的,红嫩嫩的。屋顶铺了一层白霜,把平日里就黑不溜秋的烟囱,衬托得更是黑黢黢的。突然,哄的一下,还有更黑的一团,从烟囱里冒了出来,隐隐还看见火苗在窜,不过不用着急,下一刻,冒出
1毕竟是春天的太阳,刚刚升起来,就亮堂堂的,金灿灿的,暖融融的,娇艳艳的。院子里,满园的春光!青青的小叶榕树林,一丛丛的嫩叶,从树冠上,探出头来,伸起腰来,眉开眼笑着,欢呼雀跃着,兴奋的向着春阳,溢放着各自的春色:绿的翠绿,黄的鹅黄,红的紫红,连小院也关不住了。林间的小鸟,也唱起了清脆悦耳的歌,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声声入耳。平素最喜欢对着人调皮的叫“你不乖!你不乖”的鸟,今天居然改了一
1深冬,久违的太阳出来了,在冷凝得一幅画似的原野上,放着黄光。院坝里、石坝上、院落低矮的拖檐屋顶上、甚至落光了叶子的桑树丫上,东一处,西一处,此起彼伏的,长出了大大小小的簸簸、筛筛,里面装了些青的、白的、黄的,静悄悄的摊在那里,好像向着太阳盛开的太阳花,大朵朵的,圆溜溜的,远远近近的村落都开遍了。太阳照在这些绿的、白的、黄的“太阳花”上,温润润的,和那青的麦田、绿的油菜地、黛色的院落、白花花的水田
1“狗娃,回来吃红苕稀饭喽!”戏台上,一个木偶老人,一晃一晃的出来了,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喊,背景是一片深山老林。台下,几百双小眼睛,紧张的盯着台上。前一幕,我们看到狗娃上山打柴,遇到了老虎,机智的与老虎周旋。老虎一口咬下来,狗娃急忙用柴背篼笼在头上,老虎被哽痛了牙,松开口,狗娃便取下背篼,将头在老虎嘴里晃。老虎又一口咬下来,谁知狗娃一瞬间,又把背篼笼在头上,哽得老虎张开大口痛叫。狗娃趁机溜走,
1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诉说着藏不住的喜悦;清风缠缠绵绵,抚摸着手,输送着暖人心窝的柔情蜜意;清晨的太阳一起来,就笑红了脸,她这么一笑,天地万物似乎被施以了神奇的魔法一般,看着,看着,便焕然一新了。玉兰花开了,前几天还看似干枯的一个个枝头上布满了“白蝴蝶”,清风拂来,栩栩如飞。观赏桃花怒放了,红艳艳的,给青翠的花园染上了彩霞,让人远看近看,看到的都是一幅喜气洋洋的画。湖边的柳枝缀上了“绿蚁
1是风带来的消息?是日历带来的讯息?还是院子里,那颗玉兰树的花蕾在相互耳语?我猛然得知:寒冬已悄然离去。今年的寒冬,有点特别,来得有点晚,冷得有点猛,去得又这么突然。田野里的油菜,正蕴蓄着力量,准备着被冻得更绿,更紫;土里的胡豆、豌豆,正一个劲的挺直身板、昂起高高的头,准备抗御更猛的寒气;湖边的白鹭,时而在水边点着头走来走去,时而在寒风中扇动翅膀,优雅的飞翔,还在抒写一首冬日的散文诗;那个久久伫立
1“红萝卜,抿抿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娃儿要吃肉,老汉莫得钱。”一群小孩,一个比一个嗓子响亮的吼着,出了院子。这几天,大人正忙着准备过年的大事小情,管不过来,他们肯定是趁机邀邀约约,不知又到哪里折腾去了。我心痒痒的,但今天任务在身,不能同他们一起去野。赶快点,爬在楼梯上,取下十几天前晾的萝卜线、大头菜、奶奶菜,还有晾得干干的、青黄青黄的青菜叶。妈妈说,这青菜叶,拿去洗净了,明天晚上就包你最爱吃的猪儿
1好冷,还没起床,鼻子就被冻来塞起,穿上的衣服,贴在背心上冷。一走到阳台上,就被寒气包围,你一动,寒气,便如冰刀,一阵阵刮你的脸,还不住的东蹿西钻,钻进你的衣领,冷缩你的脖子,蹿进你的裤脚,冻抽你的小腿、大腿。赶忙裹紧了防寒服时,你已经冷得缩成了一团,打起了寒颤,脸上手上,已经鼓起了鸡皮疙瘩。放开水龙头,那第一股水,哪里还是自来水,是涌出的流冰,刚沾在手上,便已经冻进了骨头里,还一阵一阵的疼。被人
1大雾来袭,天地朦胧。太阳已升起老高,却放不出光芒,只看见一个圆脸,蒙在雾霭里,白里透红,让人觉得有些妩媚,有些娇羞,颇有雾湿红浥鲛绡透的诗意。大雾还一阵阵袭来,隐没了太阳,遮蔽了楼台,平日里熟悉的树林、道路和水面,看着看着,就不见了,不知到哪里去了。天茫茫,地茫茫,眼前唯有一片白茫茫。是舞台剧,暂时降下帷幕,为下一幕更精彩的表演,调换背景?还是大自然或我们的生活,本身就该是如此迷离苍茫?2大雾,
1天气实在太冷,田间路上早已没有人影,连平日在水田上空款款而飞的白鹤,也冻得宁肯躲在家里饿肚子,不愿出来寻找鱼虾了。老天阴沉着脸,没有个止息的筛下霏霏细雨,给已经冻僵的大地,毫不怜惜地浇上一层又一层的湿冷。几天没见金生牵牛从院坝进出牛圈了。牛圈,七拱八翘、破破烂烂的门上孤零零的挂着一把锁,一阵一阵的风朝里灌。破门上,有几根谷草,大约是前几天金生拖草进牛圈时被掛住的,随风卷动,看上去,很柔弱,很无助
1“幺姑儿,快来玩滑板!”一个母亲弯腰对着坐在豆花铺里的小女孩不住地叫。小女孩不过三岁,穿件浅黄色的衣服,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在机屏上飞快的点着,手机不断发出啵啵啵的音乐,两只小耳朵竖在那里,母亲的话,根本挤不进去,一只小脚,随着手机里的游戏节奏一翘一翘。“我数三了,数到三,看我不把手机给你收了!”滑板起不到诱惑的作用,母亲便改为威胁,但还是没有效果,不要说数到三,数到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