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她无意触碰中我死穴。
“嗯,不是所有坚持都有好结果。”我答她。
又瞥见吧台旁墙上挂的男制服,我讪讪一指:“应该还有其他人,他今天不来?”一听这话,她悲伤地低下了眼眉,“阿熊来不了……他,他父亲断定他耗在甜品店没出息,送他到外国留学了,都没有了……”她伤心的样子,与我脑海中某个光景相仿,又深深吸引了我。
我走到吧台,上面仍放着很多调味的原料瓶子。抬头望见墙上印着甜品店原来的单目:南瓜千层、雪花雪糕、烟花慕斯、风筝布丁、樱花曲奇、海豚蛋糕……
我沉浸在那些神秘的名字中,不禁开口问她:“你见过‘爱琴海’吗?”
我的手就摸着那些瓶子,可惜她的速度赶不上我的熟练度。调好后递给她,她很排斥。哪怕调料是她的,毕竟我长得像流氓。她谨慎地嗅好几个来回,最后蘸上少许点在舌尖上。
“哦哦,居然有这种!好厉害的骗子,你是谁?”她的呼吸急促。
“是‘爱琴海’。”我淡淡回答,“我妹很喜欢甜食,我有学过。只不过我好久没碰它们了。”我礼貌地笑笑,“我叫白琛。”
她走向吧台:“那如果你帮我找回墙上的味道,雪花啊、烟花啊……还有海豚啊,我就帮你妹妹做最后那份意式抹茶蛋糕,如何?”
难道那些前缀不是形状,而是味道?我十分惊讶,雪花有味道吗?烟花能吃吗?海豚又是什么鬼?
“能不能一种一种慢慢找?”我果断答应了,她的样子与晓潼真的很像。
我按着她的配方随便调的,但她现在的表情比一开始板着脸好看。
有一瞬间,她露出最绝望的表情:“没用的,再厉害,也只有阿熊才能做出‘荡秋千’味道的千层蛋糕……神秘的……留住那失望顾客的味道。”
“荡秋千”又是什么?问她她也说不知道阿雄用的配料。还好我在与妹妹的电话中,得知是亦甜亦酸亦薄荷的味道,有如回荡的春天,绕淡淡芳馨。
我沉默了,做出骤变的味道不难。我做出几款我的“荡秋千”给她。
“你跟我做出来的是一样的,但这些真的不是……”她眼闪泪光。
我深呼吸,许久才开口:“那我负责奶油,你负责蛋糕。我有直觉……”
还是失败了……
“是‘荡秋千’……你是阿熊对吗?”她的泪水挂着。
“店名‘千与千寻’是阿熊起的吧?”我无视她的问题。
“嗯嗯,阿熊,你想起来了。”她擦掉泪水。
“不,我是白琛。”我有点不相信自己,“或许一直欠缺的是那种芳馨,是你身上的体香……在打蛋清的15分钟内,会慢慢染上,不能太多但不能没有。所以我猜你们之前也是这样分工的。所以一个人的话,是做不出‘荡秋千’的。”
“‘荡秋千’是阿熊留给你一个人的记忆。”我向她伸出手,“我想‘千与千寻’不用停业了。”
“需要我这个骗子甜品师吗?”我笑笑。
“为什么要帮我?”她惊喜又疑惑。以前晓潼也问过我,如今眼前的她与晓潼彻底重合。
可惜长得再像,终究不是她——因为我喜欢你啊,晓潼,你这个蠢蛋。
“因为我想做出‘朦胧’的味道了。”我捂住我的左眼。
有份情,我欠晓潼,阿熊欠她。阿熊有一天会回来,可我已经回不去了。等到阿熊回来那天,我会帮他们记录所有。等晓潼有一天牵着她的天使来这,我就做出“朦胧”的味道。
就算一个人变老
就算皓水负碧月
哪怕箜篌响
暗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