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工地,工友们看见老三身边多了个女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几声嫂子,叫得李红心里热突突地,感觉很亲切。组长,几时请我们喝喜酒?这些陌生的人,虽然满身泥浆,但总是能迅速渲染愉快氛围。先干活,晚上请你们聚一聚。老三找工头给李红安排了小工的活,又腾了半间库房,支了块架板,就算把家安顿下来了。下班后,工友们自发地把库房装饰地红红火火,小桌子上摆着几个塑料袋装着烤鸡烤鸭卤肉小菜,两瓶烧酒。晚
小院里有点闷热,老三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李红伸手在他额头轻轻抹去,老三只觉得那只手冰凉,滑腻。褪下的袖口从他脸上掠过,一缕香气扑鼻而来,老三仿佛被定在了那里,魂不守舍。裸露的白白的胳膊在他眼前晃动,他的血液沸腾了,汗珠不断地蒸腾出来,嘴里梦呓般媳妇媳妇地念着。他不由自主地展开双臂,紧紧地把李红揽在了怀里,两只黑驴蹄子几乎是在同时当当地掉在了门板上。小院太偏僻了,除了小孩玩耍时光顾,村里人都
三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他抬起头,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姑娘在烟雾中姗姗而来,在他眼前站住了。“是李红啊,你怎么来了?”“我路过你家,看见大门开着,还以为又被小孩子推倒了,想过来扶好,原来是你。”说着就坐在了老三旁边,一股淡淡的脂粉香立刻包裹了他,他已经好久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了,身上立刻感觉不自在起来。那时侯孩子们都叫她红子,是队长的四女儿。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玩,也一起地里拔过草。这些事老三这会
以后老三渐渐地话多了,有事没事也会请工友们一起喝几杯。不过他吸取了教训,喝上二两,就再也不喝了,也劝工友们少喝点。出来打工都不容易,我们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家里老人老婆孩子都指望我们呢。别看是一帮没啥文化又互不熟悉的农民工,却都是特别重情重义的汉子。他们觉得组长的话有道理,就认为组长是最值得信赖的兄弟。以后果然喝酒少了,肺腑之言多了,一起干活也带劲了。老三的事他们既同情也理解,是生活的艰辛让他们抛
老三再次出门了,一个人。腰带上拴了一个乌黑发亮的黑驴蹄子,另外一个则按照交代,砌在了门楼顶上。当然他还是带上了媳妇照片,唯有这样,他心里才会感到有力气。到城里,他还是找了家建筑工地,因为他也再没啥手艺,只有砌砖他熟练。虽然身子骨比第一次进城瘦弱多了,话也少了,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干活的速度。因为他干活细腻,不偷奸耍滑,工头就让他做了砌砖组组长。因为活都是包工的,所以他们组每天下班都能提前一会。下班后,
村里人本来就对死人的事津津乐道,这次,老三媳妇阴魂未散,又借活人还魂,可见冤气深重。有说宅子不干净的,有说坟里作怪的,越说越邪乎,越说越真实,村里人的为你着想,往往都是恨不得让你重新投胎做人。老大老二合力埋葬了老父,老三形容已经枯槁了。眼睛深深陷了下去,眼皮紧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身子骨也像没有肌肉的牵拉,随时都会散架。衣服空空洞洞,摆摆合合。大嫂看着他这副鬼枯相,就和老二家的商量着请来了李家寨子
老三是在深夜,花大价雇了一辆轻卡把媳妇尸体拉回老家的。因为是横死在外,加上小鬼附身,父亲不允许把灵堂设在自家院里,村里人又不许尸首进村,老三只好在村头搭建了灵堂。处理完了媳妇的后事,老三每天都看着墙上的结婚照发呆,好像要把照片上的人看活似的。每天也不出门,也不干活,哥哥嫂子看他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也挺同情他。中午大嫂给他端一碗,下午二嫂再给他端一碗,他都很痛快地划拉到了嘴里,不过是含着眼泪和鼻子咽
说起老三的事,人们都是唏嘘不已。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他的生活一直是磕磕碰碰。三岁时,他的妈妈在半夜给驴添草时,脑袋给踢了一脚,从此说话就有点吞吞吐吐,干活也不再麻利了。一天在锄草时,竟然掉到了地中间的大口井里,村里人用带着铁钩的绳子,第三天才打捞上来,人已经肿得没有人能认出来了。后来两个哥哥张罗了媳妇,就都分家另过了,他就和父亲一起过活。家里两个光棍汉,没有一个姑娘愿意进他的家。他的父亲对日子就
家乡产红枣,所以很多作坊式的红枣加工、贩运公司就应运而生了。因为只是初级加工,其实也根本上不能叫加工,只是将烂、虫、霉、黑、枯这"五毒"枣从成堆的干枣中挑掉而已。工作量大,所以需要很多的人手。而干这活的,大都是孩子刚好上了学可以离开人手、家在公司附近的妇女,于是这群妇女就有了一个新的称呼--挑枣女工。女工干的活听起来轻松,实际上一点不比工地上打工的男工少出力。就像棉纺厂的女工,那是对人精神与体力的
今年的冬天,我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尤其是中午,站在向阳处,身上暖洋洋的,还真有也许明天就是春天了的感觉。但看到人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白杨树光秃秃的样子,柳树稀疏的枝条,背阴处残存的雪迹,让我又打破了幻想。冬天就是冬天,虽然还不到数九,但千里冰封是它永远展现在北国的风光。有积水的地方都已经冻实了,不管人感觉气温有多高,水都绝不会违背时令,只会一天比一天结的厚重。小河的岸边倒只是薄薄的一层,随着流水
门前的这些喇叭花,今年享尽了夏的繁华。它们该是一群最廉价,最平庸的生命了。蔓生的枝缠绕在一起,反而增加了压力,只能贴着地面苟延残喘,看去狼藉一片。将开的花儿也大都埋在了茂密的枝叶中,有的还粘在了淤泥里,不见天日,蓬头垢面。今年,我们早早地在沟槽里插了长竹竿,它们一下看到了希望,争先恐后地攀缘而上。一米,两米,三米……原来它们也能向上,廉价的生命也并不平庸,绽放着一朵一朵的美丽。给它们一个依靠,它们
这圆鼓鼓,黄葱葱的蒸馍,现在已经很少在餐桌上出现了,再说也没有几个家庭主妇会做或愿意做。在市场化的今天,宁可买几个不合胃口的食物一饱口福,也不会在厨房里花时间满足自己,亲人的口舌之欲。尤其是这个所有形状大小完全一致,松软黏牙的玉米面碗陀子,能说出名称的有几人呢?上小学时,每天早晨的“营养餐”就是一个碗陀子。家里兄弟姐妹多,白面少,虽然玉米面蒸馍吃多了胃里又老反酸,但肚子饿着呢,能吃上就觉得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