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路向北,越来越冷,我们都穿着单衣。只有爸穿的制服有里子。我十三岁,最小的弟弟才四岁。她把能披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披上。行李、衣服都“快件”跟车走,要到北安才能取出来。到哈尔滨换车,上下车的人都有穿棉袄的了。妈怕把我们冻坏了,一直生气抱怨爸:“你在这呆好几年,你不知道这儿冷吗?你不知道给孩子大人得留出厚衣服吗?全打包邮走了!”爸也不放声,只把他的上衣脱下来包住了小弟弟。好不容易捱到了北安。下车
一天放学,刚进院子,就听妈跟大姨在说话。妈说:“他回来,我就把几个孩子交给他,这几年,我养活老的小的,把孩子都拉扯这么大,也算对得起他了。”大姨正要说什么,见我进来,就打住了。我一夜没睡,反复地想着妈的话,一连几天都没心思学习,没心思做事。一天,妈把我拉到一边问:“你怎么了?”我说:“妈,你要和爸离婚吗?”妈说:“你听见了?我正要和你商量呢,我不想再和你爸过样的苦日子了。”我说:“妈,你别离,我一
五经街小学是一座工字形的三层红楼,大大的操场,体育设施齐全。在那个年代,条件是相当不错的。每天上学放学都路过南湖公园和一座工厂。后楼前一个小院里有个小姑娘荣荣,和我同班,我俩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不久就成了好朋友。我的班级在二楼西侧,离拐角的办公很近。每次见到老师,不管是哪个班的,我都行礼问好。这是金兰老师从上学就给我们养成的习惯。无论校内校外只要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都敬礼问好。没有几天,很多老师都跟
第二次来到大姨家生活,和第一次不一样了。那次小,把大姨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天真活泼,无忧无虑。这次我大了,知道这是别人家,自己多长眼色,帮大姨擦桌子、扫地、跑腿儿、洗手绢洗袜子,生怕大姨不满意。五七年秋,新的汉语拼音刚刚推广。我在旅顺已全学完了,汉语拼音的大小写,草体的大小写都会了,拼音课文的拼读也很流利。三年级上学期的课已学了一半多了。剩下的课程我很快地自己学完了。在大姨家有的是时间。一天,前楼一
每到冬闲,奶奶会去她的几个姑娘家住,过年前回来。五七年春节前,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风夹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窗玻璃只剩下屋檐下的一小溜能露出点亮。屋里漆黑,门也推不开。天晴了,家家都在外除雪,妈推了几次门都推不动,缸里都没水了。妈领着我们几个孩子围着个小被坐在炕上。快到中午了,听见大门响。隐约一个人挑了一担水拿把铁锹进来了。院子里雪并不大。风把雪全部旋在房前,把门窗堵得严严的、死死的,窗户挖开了,屋里
也是这年秋天。一天下午,妈妈没去出工,在家给爸回信,大妹在院子里哄两个弟弟玩。写了一半,就听见呜呜的声音,妈妈头也没抬,喊大妹妹,要下雨了,快抱点草回来!又写了两行,呜呜声不停,也没听见大妹妹抱草进屋的声音。妈妈抬起头刚想冲妹妹喊,一下愣住了——外面阳光明媚,什么声音呢?才发现声音就在屋里,仔细看地面,墙上,什么也没发现,抬头一看只见报纸糊的棚顶坠下了条鼓鼓粗粗的沟,由东向西移动,声童就是从这里发
妈也不是软弱之辈。记得五六年秋,那时虽已有合作社了,干活有时也分。刚解放,政府号召种棉花,摘棉花时就按人口多少,分配你家该摘多少。因为妈是反革命家属,家中又没个男人,好地方离家近的都被别人抢去了,给我家分的是南山上一块地。一个星期天妈把被单子缝成一个装棉花的兜子,还给我做寿了个小的。带上干粮和水,出发了。留下大妹妹在家看两个弟弟。告诉上午9点下午3点,就用小罐头做成的小锅搅上点米糊喂小弟弟。奶奶好
我是第一批入队的,八个人,在中心校的大礼堂里,和其它校的学生一起,很隆重。因为班里只有八个队员,只是个小队,我是小队长。二年级后,入队的同学逐渐增多,我也由小队长变成中队长,三年级已是大队委了。只是大队委不如中队长露脸。当中队长时,开队会都向我报告,当大队委只去过村公所的学校找大队辅导员卢老师开过两次会。金兰老师不但书教得好,德育也抓得好。见了解放军叔叔要问好,主学回家自觉站成一排,右侧通行,互相
爸十三岁时由父母包办娶她大他三岁的春儿姐的妈。奶奶很倔,还有点刁,生了六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六个姑姑。那时大姑、二姑、三姑已出阁。大姑嫁在杨家村,二姑嫁在张家村,三姑嫁到长岭子。还有三个姑未出阁。爸学徒时,爷爷还在。爸十六岁,生了个女儿——春儿。在爷爷把一生的积蓄都拿出来给爸了一辆车以后的第二年,爷爷就去世了。当时穷人家都爱娶大媳妇,目的是进门就能干活儿。俗话说:大姑子多,婆婆多;小姑子多,舌头多。
回到鸦乌咀,看到家里又多了一个弟弟。白天爸妈上山干活,晚上爸爸去村公所帮忙。那时村上有文化的人不多,村里有事,算帐什么的常找我爸去。我回到家的第三天,就挨了爸爸一顿训斥。在大姨家已养成饭前饭后洗手的习惯,兜里也揣着块手绢,用来擦手擦鼻涕什么的。一天我从茅房出来,正在洗手,爸说,洗什么手,咣手上了?我说没有。爸气冲冲的说,没咣上不用洗,这我一天得挑多少水?熊样,还揣个手绢,回家换上破衣服去!可我刚从
妈妈跟着爸爸来到了她从没来过的老家——鸦乌咀。五间破旧的老房了。一个院子,房后有一棵桃树,一棵李子树和梨树,几株低矮的樱桃树,院子里有一棵枣树。出了院子,前面还有一个菜园子,供一家人一年四季吃菜——平日里主要是奶奶打理。虽然也民穷人家出身,可爸爸去却人未干过农活。什么时候种什么,怎么种一窍不通。妈妈也是念过几年书的人,什么渍酸菜、腌咸菜、下大酱等农妇的活也都不会,他们俩都从头学起,开始了真正的农村
前言“夕阳无限好,已是近黄昏”。在这残阳如血即将坠入另一个世界时,有一股冲动,有一个愿望,想把自己的一点灰烬残留人间。此书是我的亲身经历,是我的人生的写照,所写的人和事都是真人真事,只是有些事已经年代久远,有些语言和当时的原话可能会有出入,大体意思都没有改变。涉及到谁,并非出自本心,亦不想惹人不悦,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希望留给后人,在闲睱之余,聊以慰藉,或是能从中悟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取我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