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旅途崎岖而修远,起点是童年。人第一眼看见的世界,就是生我养我的乡土。从母亲的怀抱里,父亲的眼神里,亲族的逗弄中开始体会爱。乡土的一山一水,都融化为童年的血肉。祖祖辈辈植根的这片土地上,有多少悲欢离合的家史,又有多少寻欢逗笑的故事。邻里乡亲,早晚在街头巷尾、桥头井边、谈笑古今、音容笑貌,闭眼塞耳,彼此了然。横竖呼吸着同一的空气,濡染在同一的风习,千丝万缕沾着边。童年的烙印就像春蚕作茧,紧紧地包
六七年是派系斗争最激烈的一年。工厂、矿山、学校都停了。工人不做工、学生不上课、农民不种田,都带红袖标聚在一起闹革命。根据毛主席的最高指示:“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绣花绘画,不能那样温柔恭谦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破坏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破字当头,立在其中了。”造反派找到理论依靠,上窜下跳互
原来七大队分四个生产小队,一、四生产小队外姓多,二、三生产小队禇姓占绝大多数。大队的领导权在禇姓人的手里。“文革”开始,外姓“造反”,贫下中农掌权,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张成耀任革命委员会主任,董永先、刘庆山、肖德平任副主任。殷衍法、肖纪香、褚庆昌任委员。把原来的四个生产队改成两个生产小队。一小队由张纪普任队长,肖纪香、王纪付任付队长。二小队由肖德平任队长,殷衍法、李广山任副队长。禇姓无人入选,褚庆昌
当时的薛城很小,三百米外就没有了路灯。泥土的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这时月亮从东方刚刚探出头,静静的凝视着大地,淡淡银光使宇宙之间的黑暗开始变亮。一阵一阵从田野里吹过来的凉风,使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离开了身子,有一种凉爽的感觉。田野里的庄稼叶子被风吹的“莎莎”乱响。月亮慢慢的升高,皎洁的月光照在田野绿色的庄稼上,银光一片。大地、田野在银光下显得朦朦胧胧,路两边齐肩高的庄稼像披上了一层银纱。夜查的“红卫兵”
列车几经停歇,终于开到了薛城车站。车头喷出一团团白雾,放气声“嗤嗤”的响着,刹车的摩擦音“吱吱”的刺耳,“哐当”一声撞击,列车颤抖了一下停住了。黑铁皮的车门拉开,涌进一股清新的空气。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铁皮车厢里像蒸笼一样,人们呼吸的气味、闷热出汗的气味、车厢角里马桶的气味,混在一起,散发着腥臭难闻的味道。下车的人在车门口被拦住,车门外边两个戴红袖标的“红卫兵”审查着每一个下车的人。他们查的不是漏
张士堂从北京回来受到了下村公社造反派“革命委员会”的热烈欢迎。“造反派”集合了全公社的大大小小的学生、各个村子里的造反派的“红卫兵”千余人,人人扛着贴有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画像的牌子,背着红色的毛主席语录牌,手举“红宝书”,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夹道欢迎三里多路。早晨七点刚到学校,老师就集合全体同学背着毛主席语录牌,手拿着“红宝书”到公社大门口去集合。公社门口集结了来自全公社的“红卫兵”和学生,有
到了一九六六年春天,在“四清”运动深入进行的同时开展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林彪号召对“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进行破除。一九六六年六月一日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提出“破字当头,立在其中”的口号,全国马上效行。下村公社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马上变成了“捍东彪战斗兵团”。各个名字的“红卫兵”组织如雨后春荀,层出不绝。以贫管会为代表的革命委员会在各个单位、村庄相继成立。无产阶级的夺权运
一九六四年暑假开学,我和大灰泉村的四名同学升入下村完小上学。当时村子里的小学都是一至三年级的复式班。四年级必须到完全小学去读,经过一年的完小学习,再考入高级小学班学习。下村学区四年级的学生有六十多人,分为两个班。四一班和四二班,我是四一班。班里百分之八十的是男生,女生很少。当时山区的人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还比较重,女孩子上学的比较少。学校里没有宿舍,大家都是跑校生。离学校最远的八里路。我们从大灰泉到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百花齐放的春天转眼即去。夏天到来了,太阳失去了春天的那份温柔,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农民也到了一年最好过得日子。远远近近的田野里,纵横交错的沟壑和田间小道,绿色已经浓重起来,玉米、高粱、谷子大部分高杆作物都已经长了大半截。豆类作物开始开花。到了夏至以后,进入一年最热的季节。黄经120度的太阳像一个倒扣的火盆无情的烤晒着大地。田地里劳动的社员们,虽然带着席帽子,但早已经晒的脸色黑里
冬去春来,阳气上升,冰雪融化,草木复苏。天气渐渐的暖和,小河里的水解除了冰冻的禁锢,步子也开始变得轻快流畅。闲了一冬的社员又开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在1961年中央针对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带来的严重问题提出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1962年2月又提出以农为主,以副养农,综合经营的方针。发展家庭副业,允许和鼓励社会经营。在不影响集体生产劳动、不埙坏公共利益、不破坏国家资源、就应当
一年一度秋风尽,霜雪寒冬迎新春。一九六三年的春节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一个春节。经过三年的自然灾害,从饥饿的鬼门关度过来的农村人,开始有了自己的粮、油、棉。从饥饿贫寒中缓过神的农村人,又恢复到喜气洋洋的精神面貌。过了腊月二十,人们就开始准备过大年。农历腊月二十四学校放了假。父亲就在家里给亲邻们写春联。母亲在家里推面(那时候没有机器加工面粉,靠人推石磨磨面)。做豆腐、炸菜、杀鸡、推煎饼。走亲戚,串朋友忙
大雪天,在一起啦呱的还有一个老人,他叫付兆怀。七十多岁的年纪,一头白发,胡子也是白的。长方脸,显的有些苍老。一身老粗布的衣服,腰用一根绳子扎着。一双草窝子又大又长,里边填着麦穰。他是一个国民党的老兵,在部队里干了14年伙夫。“转脸的,(对起义兵的称呼。)啦啦你的呗,走过南下过北,不打鬼子只剿匪。”一个叫姬永清的秃子说道。“对,秃子说了,拉拉呗,转脸的。”大家一齐起哄。“当年韩复渠坐山东,咱这一代刘
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人们被困在自己村子里,无法外岀与外界交流,广播线也被冰雪压断了。除了青壮年民兵抢险救灾,老人、孩子们都被困在屋子里。由于天太冷,没有特殊的事,人们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围在火堆旁海阔天空的侃大山。大灰泉村有一个叫万寿彬的老人,因他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万二。他经常出去卖些土产品,到过徐州、蚌埠、泰安、合肥等地。坐过汽车、火车、轮船。在山村里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每当大家聚在
“飞雪迎春到,风雨送春归。”1962年入冬天就下起了雪,下的也特别大。这场大雪不是迎春到,而是送雪灾。刚进入冬天,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就袭击了鲁南大地。气温急转直下,由十几度变为零下十几度。地里没收完的白菜、萝卜、地瓜、胡萝卜等直接冻在地里。多数人还穿着秋天的衣服,突然北风凛冽、阴云密布,大片大片的乌云压得天空变得又暗又低。狂风卷着雪呼啸着、翻滚着、遮天盖地而来。呼啸而来的北风卷着鹅毛一样的雪花来往冲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除了父亲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白天跟父亲在学校里上学,下午就在家里写字。到了星期六和星期天,父亲都要到下村学区去开会。汇报扫盲和办学的情况,学习业务、政策、工作方针。父亲一走,我便一人孤独难忍。村子里有一个放羊的羊官叫四丫,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瘦瘦的、就像个大小孩。没有力气参加地里的劳动。大家就让他放羊。大人看不起他,他总是和小孩一起玩,成为小孩子们的头一一孩子王。他姓张,兄
大灰泉村是下村北部的一个山村,三面是山、一面是岭,村子坐落在中间的盆地里。一个大队一共有100多口人家,由东山李家,东南山湾姚家、龙塘子万家合成一个大队。村子的前边是一个东西走形的山脉,叫杨崮山。是抱犊崮周围十八崮之一。山下有一条从东南山湾姚家方向流过来的河。河水清清、流水潺潺。杨崮山的山腰以上全是松柏,山腰处是果树,桃杏梨枣样样都有。山根是一片几十亩大的,开垦出来的平整土地。远远看去、山清水秀,
埋葬了姐姐、天又下起了雪。母亲病到了,躺在地铺上一动也不动。幼小的弟弟饿的直哭。父亲没有回学校,在家里照顾母亲。腊月二十四天晴了,呼啸的北风把天空的云彩刮的干干净净。天空蓝的虚幻,大地全是白色的光芒。河道全部冰封。风卷起地上的雪落在脸上、掉到脖子里给人一种入骨的凉。呼吸的热气,瞬间就在棉帽檐子上结成了白白的冰。树枝被冰雪压断耷拉在地上。天空中没有飞行的鸟。偶尔一两个有急事的行人,踏着没膝的雪,用手
1961年又是一个自然灾害比较严重的一年。全国各地均受自然灾害,到处都是受灾的人们。先旱后涝,到了秋天,地瓜秧还没下沟。高坡上的地收了点庄稼,平地里都是绝产。社员们十户九家无粮。乞讨得人群村村都有,车站码头到处都是谋生的人。到了冬天,饥寒交迫的人们成群结队拥往东北、云南。国家政府千方百计解决救济贫困问题,但是、人多粮少,杯水车薪,无法满足人们的生活要求。这一年冬天冷的出奇。刚刚入冬,天就开始下雪。
俗话说:“十月天短、梳头洗脸”转眼间太阳转向了西方,气温开始下降。在刺骨的寒风中,我趴在父亲的背上,脸冻得发疼,脚冻得发麻。父亲让我走一段、跑跑脚、再背一段。姐姐象大人一样,一步一步向前走,累了站一站再向前走。从家到沙沟火车站十里路,我们走了两个小时,到了火车站已是夕阳西坠。微弱的阳光,没有一丝的温暖。太阳像一块黄色的圆饼,偷偷的向夜幕中隐去。最后一线光辉在地平线消失的时候,漫天的红霞变成沉沉的暮
60年又是一个大灾之年,春旱夏淹、田地里所收无几。食堂解散了,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老人和孩子。政府提出了保人保畜,可是人无粮食、畜无草料怎么保。许多老人由于缺少蛋白质患了水肿病。公社成立了水肿院,救一时之急。粥少人多解决不了人们的饥寒。队里的牲畜几乎死绝。我们姐弟仨饿的奄奄一息,在生死的边缘游荡。母亲实在无力养活我们。与父亲商量、由父亲带我和姐姐去学校,她带着弟弟去讨饭。当时我年龄小,不知父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