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长叹一声欣慰说,“到晚年,回忆一生,感到一生虽然没有成功,但总是在拼搏。不免有些欣慰。于是学陶渊明,自拟了一篇自祭文:‘终其一生,我是个彻头彻尾失败者。但从不懊悔,因为还在不断拼搏,至垂死还老骥伏枥,做着和狮子搏斗的梦。’准备死后刻在墓碑上。并从日记中选了七十篇感受,汇成一本《失败家的体验》。当时还写了一篇序言。是这么写的。”接着缓慢地回忆起来:终其一生,无论求学、事业、工作、爱情、婚姻
走了一会,我想起,不觉自我好笑。“唉,我这人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临到快退休了,还不心甘。”“还老骥伏枥。”黄文清讽刺道。“正好主办院校一位年轻副教授来讲课。听他说,他在他们学校占卜很灵,一些出国的教师都找他占卜,很灵。于是我请他也给我占卜占卜。看我还有不有希望。他推测我这几年时运最好。“那一年,曾宪梓教育基金会在全国评选中等师范教师奖。我跃跃欲试。但一想到全校好几十名教师,又有几位校长也想参加
刚才看他郎朗颂诗样子,立刻勾起我的雅兴:“想不到你古诗功底还不错么,参加了哪个诗词学会?”“哎呀,你又来了。参加甚么学会,受他们拘束。像我现在多么自由自在。”“那我考考你。”“考甚么,聊。”“好,聊。你看下面这首诗是谁写的:浅水柔沙一径斜,机鸣林响有人家。黄云堆里白波起,香稻熟边荞麦花。”“你记错了吧。好像不是这么写的。”“没记错,就是这么写的。”“怎么没记错呢?这是杜牧名诗《山行》。不过不是这样
黄文清起身说:“走,到前面去看个究竟。还是谈你吧,后来呢?”“学了几个反复,开始安排我讲课。”“嚯,升格了呢。教大学了呢。”“升甚么格。”我不好意思说,“告诉你,那是卫电、函授、自学三结合专科,地区教院缺人手,临时要我们滥竽充数,是编外人员。入另册的。“记得第一次,安排我到一个大县教《古代汉语》。那个县教师进修学校校长很狂,扬言,如果谁敢安排县里老师到他们教学点讲课,他就要发动学员把他轰出去。”“
说着说着,突然,前面荒草树林里,窜出一物。“野兔!”两人同声惊喜。一下不见了,好可惜!“喏喏,前面还有一只正在吃草呢。又跑了。”“怎么这里还有野兔啊。我在郊外田野散步,从来没见到一只。”我很惊奇。“原来我们农场偶尔有只被猎人打死的上市,现在连毛都见不到了。”他正说着。突然惊叫道,“看,野鸡!”我顺他手指看去,对对,先一只,后又飞来一只,一雄一雌。好漂亮。斑斓十色。尤其雄的那雉尾,跟舞台上将军头上插
一会,我又饶有兴趣对他说,我还写过你们小学老师呢。于是得意详细讲起我曾创作的一篇小说:邮局里的困惑一天上午,不知怎么一下冒出了那许多事:挂号,汇款,邮包裹,买邮票,柜台外,围了一大圈人。里面有个老头,被人挤来挤去,如一块木片在激流中荡来荡去。似乎有点急,但后来人一挤上来,他又让到一边了。大概有十分钟样子。我实在看不过去,便有意关照问他。他连忙递进一封信,要称一称。怕超重了好加邮票。其实这是他多虑。
仰望天空,蓝天白云,站在底下,何等清新;巡扫四周,菜花似海,身处其中,浑身舒展;眺望前方,影影绰绰,欲举步向前走去。不禁胡诌出一首诗:云淡风轻近午天,春色撩人心转迷。白发苍苍堪可笑,恍若当年少年时。黄文清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我知道,这首诗出自《千家诗》第一首:春日偶成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不过,古人是初识的愉悦,我们则是重温的甜蜜。”接着跟着我视线欣
“在此基础上,我又对科举就行了反思。”我接着说。“范进中举,孔乙己的悲剧……”黄文清随口溜出。“还有《儒林外史》那些丑态等等负面,五四以来批判的东西。”我接着补充。“不过,”我马上说,“我们不能由此偏颇。”“如果从正面看,从九品中正制举荐,到科举考试选拔,应该是个进步。它结束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给中下层知识分子崭露头角的机会。选出了如韩愈范仲淹包拯王安石林则徐等一批批国家栋梁。翻开
接着,我又说:我还受日本学者启发,写过文章。日本学者认为“中国最上乘的文学史上是由传统上被士大夫官僚知识分子支撑着”,是种“官本体文学”。我重翻中国文学史,真的发现中国诗人作官的是多如牛毛,而在西方是凤毛麟角。东西方有很大差异。在中国,读书人受儒家“入仕”思想的影响,都想“学而优则仕”。这在启蒙读物《三字经》就有教诲:“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对对,他生于五代,从后周天福三年开始应试,
“看来,你收获不少吧?”黄文清问道。“应该说,那些年没白混。通过学习,获得了许多知识,开阔了眼界。比方说《三国演义》。看了美国汉学家的反讽的观点,再读,就有了全新的认识。”“呃呃,甚么全新认识,讲讲看。”黄文清兴致来了。“你看,诸葛亮在《三国演义》中所占篇幅最多,可谓第一主角。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庞统、周瑜、司马懿等人才智,均不如他,真可谓第一智者。‘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又是第一忠
“哈哈,还怪有意思。走,过去,一边赏花,一边听你瞎聊。”他起身拍了拍屁股灰说。于是走过路,准备去赏菜花。走到路中间,回头望,只见堤坡一条绿油油的草,堤高高的如屏障挡住视线,下面好一片空阔茫茫。空旷寂了,了无人烟。可远望见堤上有三个影子。前面铁链拉着,后面举起棒乱打,中间拼命挣扎。这不是鬼在勾魂么?我慌忙指给黄文清看。两人吓得往菜花地快跑。可前脚刚跨进菜地,我又犹豫停下来了。“怎么哪?”“不行,我们
接着站起来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看书。”“买不买书呢?”“买呀。记得有次,上午上完一门课,下午休息。“我便揣着上次到师大备课吃盒饭抠下来的钱再到地区书店,想买半价书。为节省钱,没坐公交车,是步行去的。谁知翻来翻去,还是没有。于是上二楼,看了好一会儿,看到一本《英诗金库》,想买,谁知不是四川出版社出的,而是中国妇女出版社出的,主编不熟悉,怕上当。转了会,惊喜看到飞白主编的《诗海》传统卷
“难。战了三伏,接着迎来寒假的数九。”我叹道。“是啊,一九二九,伸不出手;三九四九,冻死猫狗,够冷了。”黄文清颇同情道。“那年函授生招多了。各县教师进修学校函授点都安排满了。所以把我们老生塞到到一个边远农场。“那个农场原本是个湖。后来以粮为纲,万人会战,把水排出去了,变成了农场。场部就设在湖底。一眼望去,尽是稻茬,一望无际,冷嗖嗖的。了无生气。“虽有一条街。但正如他们男学员开玩笑说的,一泡尿可以屙
A过“火焰山”我坐在十字路口路边草地上,笑着对他说,“你别笑我,那时我们函授学员好多都是三十多岁的人。后来我遇到一位女学员跟我年纪差不多,读完专科读本科,读完本科就退休呢。”“那是为什么?”黄文清也跟着坐下来,不解问道。“了却自己一点心愿啊。”“哈哈,你算进入了傻子王国啦。”黄文清十分好笑。停了一会,我又感叹说:“不过,函授学习,也确实难:“学校刚放暑假,函授学学员就要集中在一所县教师进修学校,开
清早起来,买了几个天津狗不理包子,发现是假的,里面怎么还有生面坨呢。不禁回头望了望。心想,这些人胆子真大,临到死了,还胆敢在阎王面前耍花枪。我们谈笑着,边吃边走着,来到街头十字路口。望到前方远处菜花金灿灿,一望无际,生机昂扬。十分诱人!黄文清急切说,过去看看。可我回头却看到一对儿女站在路口望着我呢。我十分惊诧,木立着。黄文清催着,我却一动不动。他说,“走呀。”我说,“我好像看到自己一对儿女赶到路口
天渐渐晚了,看来,今夜得在这里住宿了。于是我们去找旅社。看到一家旅社门前一条布幡不觉好笑:只知道阴间,字是反着写,想不到常见字都错乱了。“时代旅社”怎么写成了“待时旅社”了呢?什么意思?不通之极。不是死去许多名人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望里面,怎么里面还昏暗不清?“管他呢,有个窩歇就行。”黄文清无所谓。于是我们走进旅社。谁知老板往我们后面瞄了一下,忙摊着双手把我们向外推,连连说,“对面,对面。
1忆苦饭说笑后,我们想见识见识这个“小东京城”了。走上街,只见两旁暗红色木门面,格子雕花,灰色柜台,布幡林立,古香古色。中间青石板路,人来车往,好不热闹。颇有点穿越时空,感受到大宋皇都氛围。不过又像最早的无声电影,只看到影子晃,寂了无声。走在其中,如无人之境。走着,走着,突然反胃,苦水往上直涌。黄文清关心问,“怎么哪?”我说,“有点不舒服,口里苦涩,就像以往吃忆苦饭的味道。”于是回忆起那次吃忆苦饭
口有点干,想喝点甚么,可惜我们两人都没带水。冥河的水是绝对不能喝的。左右看,光秃秃一条堤,没有人家。站起来向堤外望去,依---,堤下有人家呢,便赶跑快下去,想讨点水喝。走近一看,还不是一两户人家,可能是一个镇呢。我们十分惊奇。街口挑起的布幡写着斗大一个“茶”字。哈,茶馆!我们欣喜走了进去。里面立刻迎来一个茶保。五短身材。好像是武大郎呢。“客官,要喝茶吗?请坐,请坐。”一面从肩上拉下块白布抹桌面。“
于是,我们在冥河堤上慢慢走来走去。望着天空,似乎蒙蒙亮了。我头脑立刻闪现往日幻象:1心慌一天夜里,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发现窗子亮了。心慌了。“坏了,坏了,天都大亮了,我要迟到了!怎么不喊我,怎么不喊我!”急忙从被子里跳出来。一边埋怨父母,一边慌忙穿好衣服,抓起书包就往学校跑。还好,教室还没有人。我高兴拿起书就读。住在旁边的校长慌忙起来看究竟。惊奇对我说:“你怎么这早就来了?!天还没亮呢。”这才发现外
此为《奈何桥前闲聊》修改版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离骚》半夜起来,突然昏厥倒地,爬起来,似乎又好了。拍了拍身上灰,轻松走了一会,艰难地爬上河堤。低头看,只见堤坡绿草如茵,仰头望,阳光明媚。转身却见河水皆血,虫蛇满布,波涛翻滚,雾霾重重,腥风扑面,好不恐怖。走着,走着。抬头猛见一座桥,桥拱上反着书写“奈何桥”三个大字。心立即紧缩。远远看见桥的尽头,有个高的土台,是望乡台吧?有个中年妇女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