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通常有两大热门话题:一是“性”;二是国内国外大事。排版男工和拣字女工的作业面之间仅隔着通条通往里面零活车间的那条不宽的走廊。男女关系方面的话题,工人们可以引申和打诨的笑话简直太多了。有些过于肉麻的话题,拣字女工们不好意思短时间内走过来,蓝川也听着心口狂跳。个别“唠黄嗑”的师傅毫不在乎,一边自己淫声浪笑,一边对要求自己“小点儿声”的旁人嘹亮且坦荡地回应道:“有什么需要小声的?男女生理上不就那么
男女关系经常是这样——无论你多优秀,如果有人得到你很是容易、任性和顺手,那么你也很是容易得到对方的轻视……第1章报社里的尖刀《东海日报》社离蓝川家不远,是一幢三层高的东洋式老楼。门口粗壮的灰石柱和不宽的暗红木门,会让人觉得这里更像个特务机构。一楼是印刷厂和铸字车间,三楼是编辑部。蓝川所在的二楼,东半侧是总编和校对的办公室,其余西侧部分便是新闻排版车间。那时候的铅字排版比较复杂。排版的工作案台是一块
其实,蓝川的父亲蓝四维并非对他不管不顾。他十分了解这个老二,因而在蓝川参加高考的前夕,就帮他间接策划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他暗示蓝川可以在高考的考场上病倒,可蓝川不好意思当众出丑,而且那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于是,他提前一周就显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在第一天考过语文之和数学之后,他就“病”倒了……可以预见的是,前两门的分数都还挺高——阅读和作文是他的拿手项,语文课从来不用复习,每次考试都从未低于过80分。
有的事,与其说不明白,干脆就不说。工厂将收集到的虾头数量按人头计算了一番,蓝川两个多月的工资竟还不足以缴纳罚款,他索性连放在更衣室里的铝饭盒都不要,直接跑回了家。既然与爸妈讲不清楚离职的原因,他索性恼火地拒绝回答他们一切的提问。他曾反复设想过很多次,发过工资后,那些拿在手里的一叠或零或整的钱钞是些怎样“发烫”的模样。他也反复核计过,要用它们中的几张,去买哪一种让爸妈惊喜的东西,甚至零钱都可以反请妈
富丽豪酒店和五大洲饭店是改革开放后,在东海市早期建成的两家最好的星级饭店。长相端庄的女同学穿上精致的西装很快就被聘用了进去。不久后,几个高个子的英俊男生也被招录进去。鲁春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位高深莫测的秘宗传人,并拜在其门下,每天除了练习吐呐和纵跃腾挪,还包揽了师父家里的买菜、洗衣服以及接送孩子之类的杂活儿。虽然不发什么文凭,但眼见师傅整天鲜衣怒马,人车迎送,自己的前途似乎显得光明异常,举手投足间
有一部描写阶级斗争的电影,说是有一个思想“落后”的赶车人,经常利用赶车进县城的机会给自己和别人弄些小买卖,后来不让这人赶车了,可其他人来赶这车时,却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这些马无论开始走得多么持重平稳,可一旦到了一个叫青松岭的地方,立即像发疯了一般狂奔起来!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个叫钱广的赶车人,为了抓紧时间干私活,每次到这里都用鞭子死劲抽打马匹,促使它们快走。久而久之,牲口就形
好事情一旦出现,总是接二连三。蓝四维所在的学校,将操场南侧一片空地清理出来,交给港口局出资建设。双方约定,未来的宿舍楼各分一半。最终,这所学校给蓝家分配了一处55平方米的两室楼房。这可让蓝家大喜过望。蓝川妈的神经兴奋得都快崩不住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有空闲就拉着二儿子去粉刷房间。东海市后来的市委广场,当初曾是一家油脂化工厂所在地。当时的那里遍地是油腻腻的污泥,四下凌乱散落着废管道和其他工业垃圾,
蓝玉石被空军一所高等院校录取后不久,又接到了空军飞行院校的一份录取通知。这时的蓝四维简直对生活满意极了。不单单是连续培养出两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使他罩上了一层光环。还因为家里有了新的来钱渠道——春暖花开的休息日,他会带着班里的学生去海边或公园拍合影,一旦有学生要求拍单人照,他会事先征询对方意见——这可是要一张五毛钱呐……这些倒在其次,刚刚从师范院校毕业分来的一个女大学生,分配到他所在的教务组,那高
班级里最先放弃鹅语学习的是孙宇,他极其敏感,外语老师第一天进门他就看出了那个老师心里的没底儿,他沙哑着嗓子率先嗬哈嗬哈地笑起来。蓝川感到这个长脸同学虽然整天搞些用不着的,但似乎心眼不坏,也挺逗。蓝川的另一个好朋友是满脸沧桑且总穿一双黄胶鞋的鲁春生,这人似乎从不着急上火,总是用两根手指往硬物上戳,据说这样连续若干年之后,早晚有一天会“二指禅”神功大成,那时候手指点到哪儿,那里立即四分五裂。蓝川极其喜
蓝川所上的高中学校,离家比较远。学校出过不少全国有名的足球运动员。全校师生大多都不在意学习成绩高下,因为每年也考不上几个大学生,即使能考上,也是极其一般的大专。所以,谁的班级出了球星,才是全校的骄傲。每年开学,校长都一路小跑着上台,为上一届球赛中评选出来的球星颁奖。这时候,国际局势使谦卫国与北方那个国土辽阔的巨熊国绑在了一起。巨熊国的男人们天生个个肥头大耳,女人们年轻时象天鹅一样苗条好看,一旦生过
偶尔能从家里跑出来玩的闫涛,对蓝川家的这个亲戚异乎寻常地感兴趣。他从来没去过农村,不知道蓝川描述的掰苞米和搓苞米是具体怎么回事儿,更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人。蓝川家里有一对每只20斤的大哑铃,院里大孩子们较量的结果是,没有人能上举超过20个,也没有人能平举保持十秒不动。玉石对这个纪录,一边说话一边笑,很轻松地就破了纪录。闫涛对此分外吃惊,他隔三差五往蓝家跑,不时向蓝玉石询问长力气的方法,作为唯一的回报
蓝河刚刚离家去上都大学念书那会儿,全家着实难受了许久。但蓝河留下的心理空缺,很快被另一个人取代了。蓝玉石和蓝玉莲从老家来到东海市。蓝玉石的学习成绩在农村当地很是出色,考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但中学的最后一年他想到城里念一年,一方面他想长一些见识,另一方面他设想着在城里学习的这一年,会像踱金一样,让自己未来能进入一个更加理想的学校。起初,面对妻子的摔摔打打和明确表明的不满,蓝四维十分犹豫。他摸着家乡带
大冈打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爸妈偶尔会在某个周日带着他弟弟来一趟。来的时候,自行车上仅有他弟弟,走的时候,自行车把手和后座都挂满了不少吃的用的。虽然大冈奶奶和小叔都没有工作,他爷爷却在邮电局的一个部门领导着上百号人,整体比蓝川家的生活条件要好许多。每月仅有七十多元收入的蓝家,常常月底要在单位先些借钱缓手度日。蓝河准备念大学之前的那段日子,是真正考验蓝四维的时候。他四处借钱,借完单位再借亲友,最后发现这
邻居虎震比蓝川、闫涛、大冈他们几个大四岁。他的胆大手黑远近闻名。孩子们对他多少有些惧怕,这缘于大家亲眼见过的几个事儿。有一年暑假,一些同学和附近的孩子十几个人聚在邮电局宿舍楼顶大平台上,有的往楼下撒纸飞机,有的在天井、楼道、屋顶间玩“木头人”追逐游戏……虎震则一个人用石子袭击下面过往路人,玩了一阵子正感到不够刺激,他忽然发现对面七八米远的居民楼里,讪笑着探出一个年轻女人的脑袋,那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
十几年的时间里,蓝家几乎没发生过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好事儿。憋屈了多年的蓝家,这一年突然爆发了一回。这个爆发,令所有人大感意外,却都说在情理之中,这件事儿让蓝四维双眼放光,神采飞扬,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都昂扬起高傲的头。而且这件事儿,可以让他堂而皇之地吹上半辈子的牛逼。那年暑假,蓝川小学毕业即将升入初中,有一天下午,他正与几个同学玩“骑驴”。远远的,蓝四维跳下自行车向蓝川大喊,叫他过去。见蓝川平稳坐上了
当时的东海市有一条非常有名的商业街,名字便是“麻姑街”。沿街两侧密如织网的店铺多是一层或两层红砖老宅改造出来的门头。这里,即便只是一米来宽的摊位都有人高价抢租。管理部门索性在路中间加盖了两排商亭,这一下,如同硫酸入水,引发了这里更加爆裂的商业气氛!别说是周日休息,就是平日深夜,整条街始终熙来攘往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出口转内销”和“麻姑最时尚”标注商品令人目不睱接,光怪陆离的国外电子玩具发出各种稀
对于这个星球上拥有最多人口的国度,让人人吃饱饭是个大事,也是个难事儿!新上任的国家领导人在稳定一阵子局势后,认为始终把阶级斗争当作头等大事抓,不利于人民填饱肚子,于是,与几位还在世的功勋老帅商议,决定自上而下实施“经济体制改革”,号召人民从阶级斗争转入生产建设,鼓励人们从事商业,以搞活经济。农村的土地包给农民个人,每年除了上缴给国家一部分,谁肯卖力多产粮,就自己留着。这下子,那些种地的好手可有了大
三月初的东海市,多数植物依然还在枯黄状态。针叶松之类儿的常青植物,也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蓝家大门被风风火火撞开的时候,蓝四维和蓝河一脸茫然地打量着来人。随即,他们立即认出了后面进来的二叔。他俩内心同时一紧,一脸惊恐的站起来,重新看向前头进门的那个矮个子,失声道:你?——是小川?!……爸爸给他剃完头发,与二叔到地下室聊天去了。哥哥给他洗了两遍澡,叹口气让他重新坐下。蓝川操着一口老家口音,一刻不停地
在蓝家湾向西骑自行车约半小时,有一个叫圆树屯的大村子,住户比蓝家湾多三倍不止。距村大队院子不远,住着一个当地的大户。那年头,其实各家的贫富差距不大,只是这家生的儿子多,除了父子三个强壮劳力挣工分,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在乡里、镇里当国家干部,也就是大伙说的“吃官粮”。当初,这家人的日子也过得极其艰难,为了供后面几个儿子吃饭和念书,家里牺牲老大前程,让他早早辍学回家务农。一直到弟弟们各自立业成家,这个老大
距离谦卫国十分遥远的地方,隔着宽阔海洋的另一端,有一个叫刹帝利的国家,早在一百多年前,那里有人发明了一种叫“垒球”的竞技项目。谁也不知道这相距万里来往不多的两个国度,是谁将这种游戏变种之后传给了对方?也或许是两地的孩子们各自琢磨出的这个游戏?——只不过这也太巧合了!这个叫“打野跑”游戏十分紧张刺激,谦卫国的孩子是这样玩的——人员平均分成两组,一组跑垒,另一组守垒。每组多少人就设置多少垒,全部垒位跑